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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唱得好不好?”岑忧下台的第一件事就是小跑着到郁霈面前。

她还穿着戏服,喘着细细的气,十分紧张地等郁霈评价。

师父虽然对她不凶,但她总有本能的敬畏,无论台下的反响有多好,收到了多少花她总是觉得不够。

郁霈望着眼前身量纤纤的少女,略微颔首:“唱得不错。”

“真的吗!谢谢师父!”

今天是岑忧第一次上台,作为小玉佩唯一的徒弟也是清河班的“小师姐”,郁霈一直没让她开过直播也没让她在人前表演。

开演前,小蒹葭三个字赚足了神秘。

郁霈要的就是她一唱而红,这样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岑忧很听话,除了比赛之外,足足七年没有在网上露过脸上过台,她也确实熬住了。

“去卸妆吧,你父母在外面等你呢。”

岑忧小跑离开,郁霈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当时给岑父岑母的承诺,如今终于能兑现了。

清河班有了自己的剧院,平时练功排练都在剧院里。

陆潮毕业便进入航天中心工作,有时候忙起来一个月有二十八天都是不在家的。

郁霈以往喜静,但不知是不是被他烦得久了,现在反而觉得清河班太空了。

他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盛夏七月的栀子花开得正好,他洗完澡回来顺便给浇了点水。

陆潮这周出差,算算日子后天也该回来了。

郁霈在心里犹豫了几秒钟,下了一个深思熟虑又无比冲动的决定。

——接他下班,给个惊喜。

郁霈拢着头发晾干,搁下毛巾时不经意瞥见镜子,略微顿了顿望向里头的自己,眼尾好像有一丝细纹。

二十七岁了,比他死的那年还要大一岁了。

郁霈叹了口气,镜子里的人也叹了口气,他忍不住又是一笑,转身去了衣柜找衣服,拿出睡衣时碰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他没见过这东西,猜测着又是陆潮藏在里面的。

盒子不轻不重,郁霈晃了晃却听见了一声丁零当啷的铃铛声,好奇心催使之下打开盒子,顿时一怔。

一件像是裙子的酒红色布料安安静静地躺在木盒子里,正中央放着两只金色的铃铛,诡异地让郁霈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

郁霈用指尖勾起布料才发现是件旗袍,轻透如烟的蚕丝裁剪成绝佳的弧度,收腰开衩,盘扣粒粒精致,捏在手里像是软玉。

这蚕丝几乎能透出他指尖缝隙,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连纹路都清晰可见。

这不仅是条裙子,还是条伤风败俗的裙子。

郁霈将那团轻薄如蝉翼的布料扔进木盒子里,这不是他买的,那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陆潮,他为什么买这个?

他买了为什么还藏在衣柜里?是怕他找到?

郁霈被这团酒红色刺得眼睛疼,合上盖子扔进衣柜关上柜门,眼不见为净。

他头发还湿着,便开了窗户靠在一边吹风。

微博推送了一条航天科研成果,郁霈点进去发现文章封面就是陆潮。

他穿着规整而沉稳的黑色西装,从袖口到肩线,每一寸都裁剪的恰到好处。

西装笔挺,白衬衫纤尘不染,微微望向镜头的那双眼被金色细边镜框挡住几分锋利,多了些从内而外的硬挺禁欲。

郁霈不知道那些科研成果具体代表了什么,只知道一定很厉害。

他翻了翻微博评论区,入眼全是“这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公”“老公你怎么迷路了我家地址是……”此类评论。

郁霈翻了半天,笑了笑关掉微博。

第三天下午,郁霈挑了件相对比较休闲的亚麻色棉麻立领衬衫,挽起小半个袖子露出半截儿小臂,从镜子里看不太像个戏台上的大青衣,更像个斯文学者。

郁霈不会开车,乘了相对方便的地铁。

他从地铁口出来,差不多也到了陆潮下班的点,他没有提前告知陆潮,就站在路对面的公交站牌下等。

六点四十,陆潮在大门口出现。

七年过去,他比上学那会儿沉稳了许多,白衬衫配黑色西装裤,宽肩长腿眉目深刻。

年近三十的陆潮褪去张扬桀骜,沉淀出足够内敛的气场。

郁霈在对面欣赏了一会,默默等他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谁知他先发现了一个牵着小姑娘走向他的女人。

那女人身姿纤细不盈一握,穿着非常修饰身材的白色裙子,长发披肩气质温婉。

陆潮含着笑和那女人说话,隔着宽阔的六车道郁霈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能通过肢体感觉到陆潮很高兴。

那女人递给陆潮一个纸袋子,略微拢了拢盘在一边的长发,夕阳下两个人的影子落在墙上,一高一矮。

郁霈莫名想到了那件酒红色旗袍。

在车来车往的对面等了一会,陆潮把人都送走了还没发现他,但手机却先一步响了。

郁霈接起来:“怎么?”

“哟怎么听起来有点不高兴?怪我出差久了?”陆潮嗓音含笑,无比低沉地揉着耳膜逗他:“这不是要赚钱养家么,别恼,马上到家啊。”

郁霈深深吸了口气,将心里那点儿不适压下去,“你看对面。”

“嗯?”陆潮一抬头,看到路牌下的郁霈当即就要迈步,被车流逼退了足足两分多钟才勉强到了对面。

“怎么过来接我了?想我了?”

陆潮握住郁霈的手,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只好忍住了欲望装作淡定说:“不是让你别来接么?我下班就回去了。”

郁霈发觉他有些心虚,像是在躲自己的眼神。

“岑忧前天刚演出完,我闲着没事就来了。”郁霈抽回手捋了下头发,“下次不来了。”

陆潮也舍不得他折腾,更何况这人还会迷路,万一不见了更麻烦。

“岑忧演出怎么样?我这个师爹就给她送了个花篮,她不嫌敷衍吧?”

“你送的那个花篮已经够大了,还敷衍?”

陆潮笑着搂过郁霈肩膀去开车,把袋子往后坐一扔,“我妈说让咱俩今晚回去吃个饭,我说你没空,明天再回去?”

郁霈从后视镜瞥了眼,暗暗戳了根刺,“是我没空还是你没空?“

“我没空。”陆潮从善如流,凑近了给郁霈系安全带,顺势在他唇上亲了下,“我有更要紧的事情得干,一秒钟也拖不了。”

“什么要紧的事今晚就得干?”

陆潮收回手,从郁霈的嘴唇一路下移到胸口再缓缓到小腹,用力一点:“你。”

郁霈呼吸一窒,用力甩开他的手:“开车吧你。”

车才开上主路严致玉的电话就来了,问他们俩什么时候方便回家去吃顿饭,郁霈侧头望了眼开车的陆潮,“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陆潮指尖一顿,“回去?”

郁霈把手机扔回去,闭目养神。

过了会,他忽然问:“陆潮,你有事瞒着我吗?”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陆潮把手机往他一扔,“不然你查我手机?”

“哦,没事就好。”郁霈顿了顿,又说:“如果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不要等我自己发现了才迫不得已坦白。”

陆潮让他弄得摸不着头脑,他能有什么事儿?

难道是家里那个衣服他发现了?

“你翻我东西了?”

郁霈像是睡着了,整个车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夕阳透过车窗照进来,郁霈的嘴唇柔软红润,像是熟透了的樱桃,让人很想咬一口,尝尝里头的汁液是不是一样甜。

陆潮磨磨牙根,将车开回了家。

严致玉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疼郁霈,顺带谴责陆潮上班忙得像条狗,连照顾郁霈的时间都没有,让他一个人在清河班承受寂寞。

郁霈礼数周全淡漠得体,“我一个人挺好的。”

“你看看,这都委屈成什么样了,一个人还挺好的。”严致玉横眉怒瞪,抢过陆潮手里的橘子往果盘一扔,“你还有脸吃?”

陆潮莫名其妙:“……我给他剥的不行么?”

“哦,那你继续。”

严致玉足足数落了数十条罪状,陆潮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到最后严致玉越说越离谱,都开始让郁霈搬回家住了。

“不行。”

严致玉瞥他一眼:“轮得到你说不行?”

“怎么轮不到,我是他这个世界最爱的男人。”陆潮说着往他嘴里喂了瓣橘子,一勾眼角:“对吧?”

郁霈咽下嘴里的橘子,语速缓慢道:“我觉得搬回家挺好的……”

“不行!好什么好,一点儿也不好,你住这儿多不方便,到清河班得仨小时,来回就得六个小时,什么都不用干全浪费在路上了,我不同意。”

陆潮见郁霈迟迟不说话,像是真打算搬回来的样子,转念一想家里有陈姐做饭收拾,比他一个人在清河班住着强。

“行吧,那就搬回来吧。”

郁霈深深地望了陆潮一眼,婉言谢绝了严致玉的好意。

吃完饭,严致玉看着俩人小别胜新婚也没多挽留,心情大好地放两人回了清河班。

陆潮准备好好诉一诉相思之苦,但还没亲上一口他就发现郁霈有点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陆潮发觉他有些心神不定,锁上大门带着人往里走:“是不是清河班有什么事?还是演出不顺利?累了?”

“嗯,有点累,洗了澡睡觉吧。”

陆潮相思之火都快把他烧着了,但看着郁霈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也舍不得再折腾他,只好忍辱负重:“行,那早点睡吧。”

郁霈洗完澡回来就上床,陆潮临时有个远程会要开,忙完回来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找衣服时发现盒子还在隐蔽处躺着。

关上柜门,哼着歌进了浴室洗澡。

一夜无事,郁霈早上照旧早起,顺手将陆潮喋喋不休的闹钟关掉,正准备起身就被他揽住腰拽回去。

“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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