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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导,杨导,杨远意!你等我一下——”

身后传来急促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杨远意脚步微顿,转过头,见刘珊妮拎着包快步走向他:“我有事跟你说!”

两人去到茶水间,刘珊妮没关门只虚掩着,她先给杨远意接了杯水。

杨远意接过,却不喝:“什么事?”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刘珊妮给自己的保温杯倒满热水,端在手中,“何耀嘉那封举报信应该专门写给我们看,里面控诉万臣云是’惯犯‘,但他踏入这个圈子才多久?”

她的意思十分清楚。

何耀嘉作为举报人,所说的“惯犯”行为大约不是在几年前。

杨远意不自禁地把杯子握紧:“你的意思是他在剧组还骚扰过其他人?”

“我只是怀疑。”刘珊妮不安地说,毕竟她没有直接证据,“因为这人的作风我隐约听说过一些,拍戏时也蛮喜欢和演员有肢体接触,而且亲近对象一般不是女演员。但我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

“不,珊妮,任何时候都要敏感。”杨远意沉声,表情也变得严肃,“你继续说。”

刘珊妮顿了顿:“所以我在想,万臣云在剧组好像对阿斐也挺亲近的……我去监工的几次,凡是阿斐的镜头,特别动作比较复杂那种,他总要喊停重来好多遍才过。虽然没有上手那么严重,也挺让人不舒服的。”

杨远意的杯子举到半空,停了。

“当然,我只是瞎猜,会不会阿斐执意要退出《落水》跟你们分手其实关系不大?”刘珊妮说完,忐忑不安地望向杨远意。

四月,春光浩荡,建筑内外如同整块块光洁玻璃,酝酿着一场风雪。

杨远意确实记得有个夜晚方斐出现了反常。

他给的理由是,工作人员“喝醉了”“走错房间”。

“这事……没有听他提过,但可能需要多留意一下,如果确有其事,我不会放过万臣云。”他再开口时,声音因为干涩而沙哑,“我再向程总说明吧,何耀嘉那边拜托你多和他聊。他没用这件事换来想要的,可能还会闹大。”

刘珊妮应下了,又问:“杨导,阿斐看着一团和气其实还挺要强的,又是个什么都不肯说的性格。如果换掉导演,他有可能重新考虑吗?”

换演员的成本实在太高了,于公于私,刘珊妮都不希望事情真走到这一步。

“不知道。”杨远意迷茫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方斐的解药?

从地下车库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游刃有余的节奏。

而杨远意也是刚刚才骤然发现,对方斐的了解确实只在自我认知中,连这个细节都没有追问,而是肤浅地认为“是他不想说”。

在一起三百多天,类似的又发生过多少次呢?

告别了一脸怅惘的刘珊妮,杨远意从地下车库离开。

他回到新城公馆,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串红色琉璃手串重新戴在了杨远意的左腕,毛绒小狗也被他放在床头——送给方斐的东西都被他丢下,抱着小狗入眠的成了杨远意自己。

有些滑稽,可他在酒店房间捡到这两样故意遗失的赠品时,着实笑不出来。

最近他喝酒变得多,继续戒烟,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他瘦了不少。坐在阳台那块沙发里沐浴阳光本是惬意的事,杨远意却没感受到多么快乐。

他开始常常发呆,头脑放空但并不好受。

方斐留在这里的东西没有依他说的找个时间来带走,杨远意简单收拾了他的衣服,打包放进一个收纳箱中,藏到储物间最里面的柜子。他没有扔掉,心里隐约期盼着或许某一天方斐还能重新回到这儿,答应和他在一起。

尽管他其实清楚这个希望已经十分渺茫。

遇到问题就该第一时间解决,如果短期内得不到答案,那么就会无止境地维持现状。这是杨远意的处世哲学,从青春期至今都所向披靡。

感情产生裂变,他好像快知道方斐想要什么了。

方斐渴望被他需要吗?

被他索取也能让方斐获得安全感,而非只有被他宠爱。方斐要成为他的伴侣,他们的灵魂必须同频率共振,感受对方,回应所有的情绪。

在此之前他都忽略了这些,以为对方斐无条件的好就行,却不想这对方斐,何尝不是另一种高高在上的俯瞰。

他还来得及得到改正的机会吗?

无论如何,杨远意希望能再见方斐一面。

这个机会很快来临,仿佛上天终于在感情上垂青了他一次。

国内电影圈在4月最大的事件绝对是每年的金橄榄颁奖礼,就在杨远意为工作烦躁时,程树又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岁月忽已晚》入围并提名了包括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在内的四个奖项。

提名,就意味着他们要一起走红毯,面对奖项揭晓的决定性时刻。

一年半以前的秋天,他冲动地代方斐去台海,在金玫瑰的颁奖前夕大放厥词“大家会看见方斐与我们的合作”。那时的意气风发带着轻蔑和骄傲,他忘了顾及方斐想不想这样,易地而处,杨远意想方斐或许只在惯着他的任性。

多滑稽,原来他才是被偏爱的那个人。

现在豪言壮语意外成真,他和方斐的关系却经历了一场巨变。

微信聊天框里,杨远意还把方斐那一栏置顶着——说来有点好笑,他从方斐那儿看见自己好几天没发过消息却仍然在第一个的头像,好奇之下问他怎么弄的,方斐就帮他设置了一次置顶,然后杨远意没解开过。

他对情侣间的仪式太无所谓,是不是也说明他的出发点其实不那么真诚?

很多他应该在意的,他都听之任之了。

所以方斐才会说,在他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从来没有真正平等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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