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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怎么可能啊?

姜拂衣摇摇头:“我娘绝对不?会?骗我,你有她的剑,你肯定是我爹。”

无上夷任由剑尖指着:“我也?一样没有任何理由欺骗你,碎星剑于我意义非凡,你若愿意认我为父,往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你既说你母亲等人相救,待我处理完手边事务,陪你走一趟便是。”

他言辞诚恳,姜拂衣原地怔愣。

她未收剑,只喃喃自语道:“碎星?”

无上夷微微颔首:“剑名碎星,剑意执守。踏碎苍穹星河,执守正道沧桑。”

漆随梦原本在旁紧张注视,闻言怔了怔。

执守?和他的守护是不?是差不?多?

姜拂衣握剑之手逐渐不?稳,缓缓垂落。

母亲这柄碎星,要比自己所铸沧佑,剑意更为高远。

沧佑护的是心中所愿,碎星执的是正道苍生。

无上夷能以此剑意修到半步地?仙,不?像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姜拂衣将碎星归鞘,苦恼道:“我不?懂了,我娘明?明?是这样告诉我的啊。说她赠给我爹一柄剑,又感应到我爹如今已?是至尊境界。”

两个条件,无上夷全都符合。

无上夷以心念收剑回来,开始疑惑自己为何会?忘记赠剑之人。

难怪三百多年的相伴,总觉得碎星是有温度的。

不?像生于冰川寒魄之中。

“先随我回府再?说吧。”

说话间,玉令已?至祁山上空,最后?落在一座稍微平缓的峰上。

说是行宫别院,竟只是竹屋几间。

树木掩映,溪流环绕,颇为清幽雅致。

院外,天阙府大弟子?林危行躬身垂首:“师父。”

而林危行的弟子?陆吟也?跟着请安。

无上夷满心愁绪:“我找着你师弟了。”

林危行震惊,怪不?得师父会?突然出门,他慌忙朝后?方望过去,打量起那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小师弟?”

无上夷指着林危行,对漆随梦道:“小梦,你来我身边时几个月大,我照顾不?来,是你大师兄在照顾。”

林危行忙道:“我又哪里懂得照顾婴孩儿,是我夫人日夜照顾。”

漆随梦蹙起眉头?:“几个月大?我记忆里神都的家?是天阙府?那我父母呢,我的家?人呢?”

无上夷摇头?:“不?知?,你父亲送你来天阙府,说你天生剑骨,希望我收你为徒,放下你便离开了。”

漆随梦愣了愣:“他是谁?去哪儿了?”

无上夷:“不?认识。”

漆随梦质问?:“那是谁将我扔去北境的?”

他瞥一眼林危行,“既说是大师兄照顾我,那我会?被丢掉,你功不?可没吧?”

林危行则惊讶:“原来你被扔去了北境?相思鉴显示你还活着,但?周围漆黑模糊,我和师父以为你被藏在某处暗地?,一直往秘境里寻。”

无上夷解释:“你是在我手里丢的,与?你大师兄无关。”

漆随梦瞥向无上夷:“在云巅修剑,谁人不?知?天阙府君?您这样的本事,竟让我被人偷了?”

“是。”无上夷承认,“我也?是那日才知?这世上人外有人,从此再?也?不?敢大意。”

漆随梦指责道:“所以你从前仗着修为高,时常大意,才害我被人盗走,吃尽了苦头?。”

林危行厉喝:“大胆!你有没有一点规矩!知?不?知?道师父这些年来为了寻你……”

“规矩?”漆随梦冷笑着打断,“我在乞丐窝里长大,哪里懂你们神都的规矩。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没本事,若不?是你们将我弄丢,我现在也?能像大师兄一样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林危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印象中自幼沉默寡言的小师弟,在外十三四年之后?,怎么变成这幅乖张的模样。

林危行还发现,他这小师弟说话中途,余光还要偷瞄旁边的少女,像是在看眼色行事。

看来小师弟变成这幅模样,相伴的少女功不?可没。

漆随梦只是担心话没说好,又惹姜拂衣不?高兴罢了。

见?她始终不?吭声,他也?就越来越不?客气。

姜拂衣才不?去管他,没一点问?题,就是天阙府没尽到照顾他的责任。

他心中有气,撒一撒很正常。

再?说了,人的烦恼,大概多半来自于贫穷和无能。

漆随梦自从步入剑道,逐渐变强之后?,很少再?遭人欺辱,赚钱也?轻松许多,性情平和不?少,像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并不?多。

“行了,是我的错。”无上夷抬手制止林危行,又看向漆随梦,“既然有委屈,那就说出来,详细告诉我,这些年你是如何渡过的。”

漆随梦正要说,姜拂衣先开口:“府君,他才刚带着我经历过一场逃亡,身心俱疲,先让他去休息一下如何,他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我来讲。”

许多不?堪往事,在他心中已?经快要翻篇,没必要让他再?去回忆一遍。

无上夷读懂了她的眼神,答应下来。

漆随梦也?懂,又觉得她未免太小看他,他如今见?识过了更广阔的大海,哪里还会?在意曾经跌倒过的小泥潭。

“那珍珠你来说。”漆随梦还是领情的去休息了,且心中颇为愉悦。

……

无上夷在石桌前坐下,默默听姜拂衣讲述。

她说漆随梦自小遭老乞丐虐待,他神色不?变。

但?听到漆随梦落入盗匪手中,求自保竟然挖坑害人,他眉头?微皱。

又听他打砸医馆,说的那些言论,无上夷颇难置信,接连看了姜拂衣好几眼,疑心她是不?是在说谎话。

直到姜拂衣讲起掘墓派地?穴中,漆随梦灵台冒黑气,无上夷骤然起身:“原来那枚始祖魔元碎片,竟是从他灵台里掉落出来的,怪不?得了。”

“始祖魔元碎片?”姜拂衣默念。

“你继续讲。”无上夷又坐下。

“也?没什么好讲的了,往后?阿七学剑速度很快,剑术突飞猛进,我二人一路南下,逐渐远离北境,偶尔遇到些麻烦事儿,解决起来并不?困难……”

姜拂衣挑着些重要的讲一讲,她认为的“重要”,多半是漆随梦对比从前的一些成长和改变。

无上夷听罢沉默许久,起身朝她拱手:“惭愧,教?导弟子?本该是我的职责,却要姑娘代劳。”

姜拂衣忙道:“我可没教?过他什么,多半是看不?顺眼的时候冷嘲热讽。”

这不?是自谦,而是实话。

她哪里会?教?人,只会?骂人。

“而他也?多半是怕我再?与?他分道扬镳,压着脾气听话,往后?还需要府君多费些心思了。”

无上夷听出她语气之中浓浓的关心。

起初听她讲述,全是在说漆随梦的恶劣,每一句都像是在告状。

逐渐才懂她的用心。

先看他会?不?会?因为这些过往而轻视漆随梦,不?愿再?认这个徒弟。

再?让他心里有个谱,往后?该从哪个方向去教?导他。

好生玲珑的心思,无上夷不?由在心中感叹。

若真是自己的女儿,伴在身侧,那该是何等的福气。

姜拂衣说完漆随梦,又开始头?痛自己的事儿:“前辈,您为何会?忘记是我娘赠的剑?”

无上夷摇摇头?,他也?很疑惑:“关于你父亲的信息,你母亲就只说了这么两句?”

姜拂衣叹气:“我母亲得了疯病,说话时常颠三倒四,但?这两句肯定没错。”

“疯病?”无上夷想问?更多。

姜拂衣先问?:“您真能确定,您一旦沾了酒色财欲,那什么真火会?熄灭?既然还燃着,说明?您从来没试过吧?也?许并不?会?呢。”

无上夷:“……”

酒色财不?能沾染,是他年少时试探着摸索出来的,不?会?出错。

姜拂衣愁眉苦脸的跌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她眼前的石桌面上倏然出现一面铜镜。

“相思鉴。”无上夷介绍,“出自巫族,寻人用的宝物,或许能够帮到你。”

姜拂衣刚才听林危行提到过,伸出手摸了摸铜镜边缘:“有用?您拿它寻徒弟十几年,不?是也?没寻到?”

无上夷道:“对方有本事从我手中将小梦盗走,不?让我寻到再?正常不?过。何况相思鉴显现的并不?错,小梦身在黑暗之中,我以为是环境黑暗,没想到竟是始祖魔元的气息。”

姜拂衣将铜镜端起来:“那我该怎么做?”

无上夷示意她放下:“我是拿小梦穿过的旧衣物,抽取一些残留的气息。你若寻父,心中便想着父亲,直接滴血上去应该就可以。需认真看,相思鉴只显现一瞬。”

说完,无上夷默念口诀。

见?铜镜边缘骤亮,姜拂衣忙咬破手指,将鲜血滴落在镜面上。

镜面一瞬虚化,变为波光淋漓的水面。

那滴血在水中荡漾开。

水面逐渐显现出一名男子?的倒影,又瞬间散去。

倒影本就模糊不?清,消失的速度又快,姜拂衣根本看不?清楚,隐约觉得有些像是无上夷。

毕竟无上夷正在她面前。

姜拂衣抬头?:“前辈,刚才显现的是您吧?”

无上夷仍垂头?望着水面,像是懵住了。

画面闪的虽快,旁人他未必认得出,但?不?可能认不?出自己。

“这……”无上夷难以置信。

“我说什么来着?”姜拂衣就知?道母亲不?会?说谎,“你还有什么话讲?”

无上夷绷紧着脸:“再?试一次。”

他重新念咒,点亮相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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