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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所犯之事,是证据确凿。

等着他们的,只能够是死。

两个校尉哭喊着求饶,那个将军则是在慌乱之际,高声说道:“这些事情,全都是上面的旨令,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郡主高抬贵手……”

上面的旨令。

所有人心中一凛。

所涉及事务最多的城西、城东两个校场,在此之前,均是在那忠勤伯的手底下。

不光如此。

那个率先出面,告知温月声今日负重训练的张校尉,便是忠勤伯的人。

而这个在死亡的威胁之下,直接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的人,则是忠勤伯一手扶持起来的武将。

整个城西、城东,能够得以重用的人,都是忠勤伯手底下的爪牙,而不屈从于他,或者是不与他同流合污之人,则是都受到了冷遇。

好一点的,便是丢掉了校尉或者是将领之职,沦为了普通的将士,更多的,则是被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和方式,弄出了城东校场。

留在了这校场的,要么是对他所行所为视若无睹的,要么就是在其中处理杂务,明知他所行之恶事,还是依旧为他做事的人。

那将军在说出了这番话后,自己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但他多少还是报了点希望,毕竟说到底,温月声今日是来点兵的。

她如此打杀这些将领,再过不久可就是三军汇演了,这偌大的守卫军,若果真无人率领,那还如何参与三军汇演?

她又当如何跟皇帝交代?

因此他存了些希望,想着他说出这等话,也算是帮了温月声的忙,她无论如何,也不该再取他的性命才是。

却万万没有想到,温月声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只冷声道:“动手。”毫不犹豫,且不带任何的情绪。

那乱棍打在了人身上,棍棍到肉的声音,直听得人是心惊肉跳。

整个城东大校场内,一片死寂,能够听到的,除了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便只有那些将领的哭嚎之声。

底下一片沉寂。

谁都没有想到,温月声会在初涉三大守卫军的当日,就着手处死了这么多的将领。

并且这些人,从将军到了校尉,乃至于底下的普通将领,皆所不能幸免。

她将从前笼罩在了三大守卫军上方的那一张网,直接干脆利落地拔除殆尽。

就连对其所为,听之任之,或者是助力对方恶行的其他将领,亦是被剥夺了身上所有的军功,军法处置。

且还不止如此。

“把人带上来。”她于高台之上站立,盛大的金阳在她的身后绽放。

这声一出,校场内的所有将士皆是回头去看。

然这一眼,却惊到了无数人。

因为这个刚刚被章玉麟像一条死狗一般拖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许多人想到了的那位忠勤伯。

同在京城当中出事,忠勤伯还有爵位在身,是以哪怕今日温月声动了手,他们也不认为会动到忠勤伯头顶上。

却没成想,他会直接被以这等方式拖了上来。

和之前温月声所斩杀的孙明远之流不一样,忠勤伯是勋贵,勋贵之中,盘根错节。

哪怕在大皇子最为猖獗之时,都没有动过勋贵。

因为他清楚,以大徽朝堂目前的情况,若是动了勋贵,极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今日,温月声不仅是动了,且还是当着四大守卫军的面动的。

忠勤伯被拖到了全军面前。

他被温月声废掉了右手之后,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便为非作歹的忠勤伯了。

甚至在城北校场将士冲入了他府中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路羁押到了城东校场。

至刚才那个将军开口之前,他都被堵住了嘴,一句话皆说不出口。

如今他在场中,温月声站在了高台之上,距离甚远。

忠勤伯眼中满是阴戾之色,他紧盯着温月声,讥笑道:“郡主为争权,当真是不择手段。”

他将温月声今日所为,全部都归结于争权。

他对于今日这校场之上所发生的一切事由,皆心知肚明,且不光清楚,还欲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温月声的身上。

甚至到了此时此刻,他都不觉得温月声会杀了他。

他曾有军功在身,并且还是皇帝亲封的忠勤伯。

况且在他看来,他拼搏得来的这一切,只拿一点银钱,拿那些将士的命来撒撒气,这算得了什么?

他冷沉着声音道:“今日仅是一个小小的负重训练而已,就因为错过了郡主的点兵仪式,便让人打杀了如此多的将领。”

“一个残暴的主将,又能够比起我好上了多少?”

“在场的诸位,又如何能够知晓,今日死的是这些个将领,来日郡主若是心绪不佳,死的会不会是诸位?”

他顶着那无数的视线,毫不在意地冷笑:“将领也好,将士也罢,全都是她用于争权的工具,这女人蛇蝎心肠,手段狠辣,且无法无天。”

“放屁!”章玉麟怒声道:“忠勤伯,你草菅人命,凶狠暴戾。”

“光是城西城东校场之内,就有多少无辜之人,被你打到残废,亦或者是此生都不能练武?”

“你竟是有脸说他人残暴?”

从那日他在比武大会上伤了李庆元,温月声就派人查了他,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满满一册血账。

忠勤伯性情暴戾,从他府中的下人,到妻眷,再到了他身边的将士,手底下的兵,这中间没有一个人,是没挨过他的打的。

这里面,又以一些新兵营的士兵最为凄惨,这里边不少的士兵,都是刚刚才入军营,家世背景都算不得多好。

骤然被他选中练武时,还觉得格外的高兴。

可真正到了他的手中,才知道什么方才是地狱。

他手里那根满是黑色倒刺的长鞭,其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士兵的血。

且他下手极狠,在他手底下的人,勉强挺过来的,也基本上断绝了当兵出头的希望,挺不过来的,非死即残。

他自己是这样的人,却已同样的心思去揣测温月声。

将温月声今日处置他党羽之事,划归为暴行。

是无意义的屠杀,还有排除异己所为。

高台上的温月声,便在此时开了口。

她冷眼看着那忠勤伯,直接道:“原本处死你的原因,会有很多,或是残暴,或者贪婪,亦或者是你手中沾染的人命。”

“但选在今日要你死,却只有一个原因。”

她抬眸,没看那忠勤伯,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底下乌泱泱的四大守卫军身上,目光冰凉。

“大徽多年兵力疲软,于边疆战事之上,节节败退。今岁昊周五十万大军就在眼前,而这些人……”

温月声指了下今日处死的所有人,还有那忠勤伯。

“敌人的铁骑之前,还在贪婪拢权,为他们之前在此位置之上,榨取的所有利益,而贪婪啃噬。”

“大敌当前,今日诸位所有为争权夺利时所做的事,来日,都会变成了昊周砍向诸位父母血亲、妻眷儿女、亲朋好友身上的刀。”

满场死寂。

那些原本立于场中,甚至觉得顶上这一场争权戏码,全然与自己无关的人,皆是抬起了头。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上面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拿他们底下的人来做筏子的日子,也清楚自来争权夺利,都要取一个响亮的名头。

但是今日同样杀掉了很多人的温月声,却告知以这么一番话。

虽说他们只是守卫军,京城离边境十万八千里远,甚至许多人来当这个兵,仅仅只是为了糊口罢了。

但如她所言,有遭一日,若国门被破。

那砍在了大徽每一个子民身上的刀,可不会过问他们是什么身份,是平民,是士兵,还是真正享受到了一切,却只在其中争权夺利,用以谋取更大利益的官员将领?

他们不会,只会因为他们是大徽子民,便要国破,便要家亡。

敌方的刀和马,从来不会因为他们是谁而有所犹豫,甚至若真的有一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这些底层的将士。

“今日拿不起武器捍卫山河,改日必将沦为他人刀下亡魂。”温月声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光。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数以万计的同伴身死战场,是何等的场面。

“大徽将士,当以保家卫国。”

“似今日这等,在我军中,乱我军纪,扰乱军心之人——”

“杀无赦。”

她最后的一句话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任何的重量。

然只片刻之后,满场安静中,无数人高声道:“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声音浩荡,直冲云霄。

“将他立于军前,斩首示众,其头颅悬挂于校场中三日,以儆效尤。”

秋日的风中,温月声的声音凉薄。

她话音将落,军前的刽子手手起刀落——

啪!

那颗叫嚣着的头颅,直接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