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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村人多,戴好口罩。”

“哦。”

“花里胡哨的款式收好,N95给你放行李箱了,闷点儿就闷点儿,安全第一。”

“好。”

“别熬夜。”

“行。”

“到那边都是世界级别的了,你肯定不是最拔尖的那个,不要随便有心里落差,你滑的久但是才参加正式训练多久,比不过人家很正常……要是不高兴了给我打电话。”

“嗯。”

”高兴了也要给我打电话。”

“唔。”

“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

“打。”

“听说玩儿平行大回转的运动员普遍都很高,北欧男人长得也很帅,你不要仗着自己英语好随便和他们说话。”

“不说。”

“说你喜欢我。”

“……”

站在安检口,姜冉无语地抬着头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不耐烦地在地上摩擦了下鞋底,好像在用眼神催促她最后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姜冉无奈地踮起脚,轻轻拽了拽他的耳朵,“不看别人一眼,你最好看了。”

他顺着她的力道俯下身,支棱起耳朵。

“我只喜欢你。”

她话语声落。

他就笑了。

从早上起来一直板着脸像是谁欠了他三百万的崽子,此时口罩外那双漆黑的瞳眸闪烁着,因为笑而微微弯了起来。

飞快地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安保管理人员注意到他们这边,他做贼似的飞快摘下一边口罩,又伸手取了姜冉的。

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想了想,又亲了一下。

而后才恋恋不舍地亲手给她重新戴好——

从头至尾姜冉就仰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面前黑发年轻人修长的指尖一勾慢吞吞戴上自己的口罩,“好烦,不是要戴口罩我能让你在这腿软掉。”

他嘟囔。

“走吧。”

姜冉转身走向安检时,满脑子都是“谢口罩各种意义上的救命之恩”。

……

中午十一点从广州白云机场起飞,飞机落地于张家口机场已经是六个小时以后的事。

张家口机场是军民两用机场,所以飞机在下降阶段遮阳板便被要求关闭,姜冉走出机舱门才发现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她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条件反射地想的是不知道北皎吃饭了没。

有被自己这个养儿子似的操心吓一跳。她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微信在大概五分钟前、飞机轮子刚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北皎就给她发来了信息——

【北皎:到没?】

姜冉往行李提取走,给他回了个“1”。

对方一点也不嫌弃她的冷漠,就好像手机一直拿在手上。

【北皎:你刚走六个小时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我坐今晚的航班去张家口吧!】

说着还真的给她发来航班号。

【是谁的冉冉鸭:…………………差不多的了,要吃奶吗你!】

【北皎:……】

【北皎:有的吃谁不吃呢?】

姜冉就恨自己,坐个飞机脑子就被辐射的不好使了,居然自己亲自搭梯子让他开黄腔。

她扯开话题,问北皎在干什么,他还是回的飞快——

【北皎:在想你,和去机场的路上。】

姜冉心想他可能是疯了,甚至有点真的信她前脚走,他后脚就站在安检口买了下一班的航班。

反正现在他有钱了,虽然平时抠门抠的要死,但是在她身上花钱他向来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比如回广州那么多次,每次一起逛超市都是他结账。

姜冉正胡思乱想,甚至都想回头看他是不是阴魂不散就跟在他身后——

这时候,有个认识的广融留守儿童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冉姐上崇礼了呗?

姜冉奇怪的问他怎么知道的,对方从语音里嗤笑一声,无语地说,因为我在广融看见北皎了啊,你不走,他还能来冰箱?

姜冉给他扣了个问号。

对方给她发来小视频——大概就是在初级道,身上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人背着手,身穿教学马甲,跟在一个颤颤悠悠换刃的大叔身后。

大叔摔了,他滑上去,单手就把那个看上去有他两个那么重的大叔从地上拎起来。

还很体贴地弯腰给人家拍拍身上的雪。

姜冉沉默了几秒,听见了自己脑海里脑补某条狗正在登机奔赴张家口的画面破碎的声音。

“挣钱养家,”作为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那个亲友叹息,“你啥时候给人家一个名分?”

姜冉面无表情地回——

【是谁的冉冉鸭:他不满嘴跑火车的时候。】

翻着白眼从行李输送带上取下行李,姜冉只身一人走出张家口机场,小小的机场又因为崇礼的封控几乎没有人,走出机场她就看见身穿奥运村工作人员衣服的人等在出口。

是在等她。

爬上车的时候姜冉还没有太多的心理波动。

直到车开到了高速口。

崇礼因为举报冬奥会的缘故已经完全对外封闭了,坐在车上,靠着自己的滑雪板包,看着前排司机给崇礼区高速匝道口的管理人员递交通行证时,姜冉突然便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说呢?

好像心跳在这一瞬间猛地颤动着而后强而有力地开始猛烈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真实幸福感从脚底升到头顶。

姜冉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志气,哪怕她滑雪滑的再好,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跟“国家队运动员”这六个字挂钩。

就像是从天上砸下来的馅饼,以至于她现在都觉得她好像都没睡醒——

怎么就爬到这个高度来啦?

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曾经哈融那些跟旗门死磕。

晚上回到家里脱了衣服像是受了鞭刑似的淤青。

无论如何都纹丝不动甚至可能还会往回退的过旗门速度……

那时候疼痛和因为无法进步带来的痛苦好像都变得遥远又模糊。

她没告诉任何人,她曾经也以为自己过不去那关了,绝望到那个地步。

可是现在她原来还是走到了新的岔路口。

车外,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核对了通行证后,对车子进行了安检。

检查了姜冉的健康码和通行码,又抓着她进行了一次核酸检测,一系列的手续办完她回到车上重新做好,整个过程灵魂好像都离家出走。

直到前方,工作人员将那一纸通行证还给了司机。

隔着防护面罩,一扫前头例行工作时的严肃,他笑眯眯地对着后排坐着的人挥了挥手。

“欢迎来到北京冬奥会分赛场,崇礼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