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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乱中报道?:“娘娘,是左右羽林军和左右神武军杀进来了!”

北衙军队,不是早就被宁恪拿去看护行辕了么?

太子要看护行辕,还要安排军队城门楼头应敌,按理来说?北衙早已被抽调一空。

怎么这里也?有。

北衙军神勇无匹,将郑贵妃的私军重重围剿,顷刻间就斩杀殆尽。

群龙无首,耳中只剩下惨叫仆地的声音。

郑贵妃心下慌乱,眼下唯剩一计,便是拿下圣人,用这狗男人的一条老命去换取生机。

郑贵妃想也?没想,拿起匕首,再一次向?圣人砍去。

圣人端坐在龙椅之上,缓缓闭上了眼。

郑贵妃心神微凛,没想到?,这老东西也?有闭目等?死的一刻。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他这些年作威作福,欺压冷待她们母子的账,该还了罢!

想到?这儿?,郑贵妃丝毫也?不手软,径直冲将上去,欲取圣人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圣人腕骨压着?龙椅,身后的鎏金镂纹双龙戏珠座屏,打开了两道?漆黑的匣子,每只匣子里都喷发出一团暴雨梨花般的银针,直飞郑贵妃周身各处罩门。

无数根银针扎中了郑贵妃,将她穿成了一只刺猬。剧烈的疼痛逼得她咽喉发出惨叫,旋即匍匐倒地。

郑贵妃失了力气,知?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只有闭目等?死。

北衙军中,一名身穿银甲,头戴兜鍪的少?年,匆匆地提着?剑,架开了两旁的攻势,奔进了太极殿中。

“母妃!”

清稚的一声唤,令郑贵妃倏然睁开了眸。

映着?殿外熊熊燃烧的火光,她看到?,还面貌青涩的孩子,朝她奔了过来,眉目间满是着?急。

“宁怿我儿?……”

没想到?,圣人没有囚禁他。

郑贵妃感?激涕零,朝着?宁怿拥上去。

刚刚触碰到?宁怿的指尖,郑贵妃眼风一瞥,却看到?,一柄寒芒闪烁的大刀,朝着?宁怿的后心劈落而下,如有开山碎石之力,直取宁怿性命来。

郑贵妃瞳仁紧缩,来不及思虑,一把攥住宁怿的胳膊,将少?年扯到?身后。

“母妃!”宁怿被甩脱,惊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他满身银针的母妃,正面迎向?了那柄长刀,

刀光落下,郑贵妃自眉心处裂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喷涌而出。

郑贵妃砸在了地上,宁怿慌乱地爬过去,抱起自己的母妃,连连唤了好几声,小心翼翼地,不敢搬动?她分毫。

少?年的脸颊上也?满是血,口腔里也?满是血,他颤抖着?唤母妃,郑贵妃却闭上了眼,只留下一句:“好好儿?地……”

好好地活。

别为她报仇。

临死一刻,郑贵妃也?清楚了。

宁庶安与宁恪父子,他们不会伤害宁怿。

只要宁怿乖乖的,继续做他的闲散襄王,便可一世逍遥。

她的儿?子,是个笨的,脑筋转不过弯来,别再踏上这条不归路,凭他的脑筋,斗不过宁庶安父子。

郑贵妃闭上了眼,头颅往下一崴,用一种仿佛颈椎折断的诡异姿态,躺在了宁怿怀中,再无声息。

御案之后,圣人目光凝定。

许久,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宁怿,好生收殓你的母妃。”

至于他的去路,让他的皇兄去为他安排吧。

宁怿惶恐地抽噎着?,将脸颊贴在母妃额上的伤口上,一动?不动?。

那双漆黑的瞳仁,失去了转动?的能力。

*

行辕之中,外边的打杀声已逐渐迫近,听起来,外边的战场似乎在往忠敬坊中心移动?。

看来情势不妙。

沈子兴等?人得到?可靠消息,郑贵妃事败,没能控制住老皇帝,禁中已经由左右羽林军全?权接管,很快就要回马枪杀来忠敬坊,清剿汉王布置于城内的叛军。

“妇人果然不能成事!”

沈子兴唾骂着?败事有余的郑贵妃,想当?初郑贵妃不遗余力地给汉王传信,他还以为这女人和她背后的荥阳郑氏有多大能耐,没想到?也?是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破。

她死在太极殿上,北衙军立马就能腾出手来了。

若再攻不下太子行辕,今夜,所有人都得死,一个都活不了!

抱有一鼓作气的决心,背水一战,沈子兴所率领的残部,竟也?杀出了一股子声势来,尽管气势已经因为对方源源不断的援军补给,而逐渐地消耗,至多再坚持一个时辰,若还久攻不下,必然败北。

可喜的是,沈子兴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那一扇铁桶般的行辕大门,终于从中打开了。

行辕里等?候多时的北衙禁军,犹如潮水黄蜂般涌出,冲进了厮杀的包围圈。

提剑解决一名禁军,沈子兴抽出一隙空档,瞧了行辕内一眼。

只远远一眼,便似被扼住了呼吸。

提剑的雪衣女子,立在庭中几只飘摇的宫灯,和光焰璀璨的火把中间,剑刃上映着?朵朵雪芒。

翩似轻云飘山岫,灼若芙蕖出渌波,那少?女周身笼罩于一片迷离的烟气当?中,风髻雾鬓,弱骨纤形。

远远地看上去,时令三月,葳蕤春深,她仿佛是不胜轻折的一枝绿柳。

可她提剑,果敢勇毅的模样,却同一粒朱砂,风华万千地烙印在了沈子兴心里。

直到?死前最后一刻,他的心里都始终充盈着?那道?美丽的倩影。

胸中蓦然间剧痛。

沈子兴不解地垂下目光,只见一支羽箭,从外破空而来,射中了他的心脏,箭尖从心尖贯穿而过,鲜血淋漓地往外涌出。

他不相信。

耳中的马蹄声,轰隆隆,开天坼地。

有人惊呼:“太子!是太子殿下!援兵来了!”

所有人发出如排山倒海的惊喜交集的喊叫。

师暄妍提着?剑,胳膊已经酸麻,但她的视线瞬也?不瞬,望着?行辕外乘风而来的男人。

一缕温热的水迹,自她的眼眶之中缓缓渗出。

没有人比沈子兴更清楚,这个时候宁恪出现?在忠敬坊太子行辕,意味着?什么。

长剑坠地,清脆一声,剑刃兀自发出嗡鸣。

他难以置信地撑着?最后一口气,转过身。

骑兵大开大阖地杀入了阵中,宁烟屿驾乘铁骑,长臂挽弓,破风而至。

他的箭,百步穿杨,尤能没入石棱。

月华惨淡。

忠敬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哀叫的死亡声音。

身旁的同袍一个连一个地倒下。

太子的眉眼淬在寒凉如冰的月光当?中,挽弓,又是一箭释出。

箭矢划过一道?笔直的痕迹,没入他的心脏。

又是一箭入心。

沈子兴再也?坚持不住,身体霍然如山体崩塌,倒在了地上。

他身后,战战兢兢的江晚芙,从残余的叛军当?中支起了眼帘,望向?了来援的骑兵。

光华烨烨的骏马上,少?年男子一身银甲,甲胄的鳞片反射过清冷的光泽。

他的目光里,只有冷漠的审视。

“殿下……”

语未竟,马背上一支簇新的箭,被搭上弓弦,瞄准了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