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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皱眉,问:“难不成呈上来是一条活鱼不成?简直粗鄙不堪。”

裴凉却道:“皇上容禀,此鱼只表皮稍作酥炸去腥,并未伤及脊柱神经,因而食用前,仍可见一触及逃的鲜活反应,实际并不妨碍食用的。”

“再被这滚烫芡汁浸泡数息,皇上若再看,便是内里熟透,鲜嫩至极,可以食用了。”

但皇帝哪里还有食用的心思,一想到这鱼的烹制方法就恶心反胃。

便道:“撤下撤下,此物鄙陋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说着看向师飞羽:“师爱卿以为如何?”

师飞羽却也戳了戳面前的那道活炸鱼,对那鱼惊慌入水的情状仿佛很感兴趣。

顿时便明白了裴凉的意思,于是听闻皇帝的话,便点了点头:“粗鄙猥琐之物,竟置于天下最尊贵之案,确实岂有此理。”

皇帝听师飞羽迎合自己的意思,奚落于自己的女人,脸色方才好看了一分。

与几位宠信大臣互换了一下眼神,透露着一股重振威仪的得色。

魏映舒见裴凉的菜被灰溜溜的撤下来,也是心中快意,她看了一眼裴凉。

在天子与诸多重臣面前,如此上不得台面,更被师将军亲口奚落,这场面,倒是让她出了口恶气。

这么算起来,她屡次被这贱人弄得受一众平民所指倒不算什么了,毕竟那些子贱民,又没法真奈她如何。

在这里,裴凉可是脑袋岌岌可危的。

接着又上了第二道菜。

魏映舒呈上的是一道烤鹌鹑。

那烤鹌鹑虽个头不大,但看着皮脆多汁,并不是将鹌鹑制成板串考法,而是整只完烤。

其形完整,内胆饱满,全无一般烤鹌鹑皮干肉柴的缺点,小小一只鹌鹑饱满多汁,看着竟然肉感十足。

皇帝见状,问道:“哦?这道菜看似无甚新意之处。魏厨近日怕不是黔驴技穷了?”

魏映舒知道皇上这是在调侃,笑了笑,上前将那鹌鹑翻了个面。

那鹌鹑看外表竟和裴凉刚才那鱼一般,像是还未开膛破肚去下水一般。

但魏映舒用刀叉切开,本就弥漫着烤鸟类的皮焦肉香之味的空间,更多了一股霸道的浓鲜涌出。

那鸟禽类的烤香与浓鲜混合,形成的嗅觉享受又更上一层楼,让人闻之胃中疯狂。

再一看,那饱满的鹌鹑肚中,缓缓流出汤汁浓厚的各类海参鲍翅,每一样都裹着剔透晶亮的芡汁,让人食指大动。

小小一道烤鹌鹑,竟转瞬间变成如此奢华之美味。

皇帝大笑:“妙,原来内有乾坤,到底还是朕低估了魏厨。”

“这道菜又得名为何?”

魏映舒又看了眼师飞羽,轻声道:“这道菜,名为暗度陈仓。”

皇帝点了点头,对师飞羽笑道:“此菜让朕想到一件事,师爱卿猜是何事?”

师飞羽一副不明所以状:“圣上心思,微臣不敢擅自揣测。”

皇帝脸上的笑冷淡了几分,他道:“当初北蛮突袭,爱卿军中物还未装点发出。”

“本以为北蛮军选这节点狡猾偷袭,抗北军危矣,却不料爱卿不但坚守住城门,数月之战,战报中更是从未要过援兵粮草。”

“朕早知爱卿乃当朝不败战神,得爱卿,实乃国之大幸。只是朕也没有料到,爱卿竟还有做那无米之炊的能耐。”

“有爱卿这支不消耗费的不败之军,怕是我朝再无战乱之忧。”

裴凉听皇帝说这话都快笑了,果真封建王朝的世袭制度,久了什么样的奇葩皇帝都有。

跟这皇帝一比,川建国都算是会说话的。

连秋后算账都不会把自己屁股擦干净了再算,质问师飞羽那粮草军需来历存疑的同时,也好意思把自己几个月未想着调度粮草援军的事说出来。

人前面打仗替你保护王都,不写战报要粮草你就心安理得不给了,事后怪人连粮草都不要,这自给自足的本事,怕是想造反。

背刺功臣的事裴凉见多了,便是生意场上,这种事也屡见不鲜。只是还从未见过玩弄这手,连话都说得前后矛盾的。

只是皇帝并不这么想,他看着师飞羽的眼神转冷,周围的大臣也脸色冷淡。

无声的质问笼罩着师飞羽,逼着他自陈清白。

可师飞羽仍却轻飘飘道:“原来臣的战报中未提及援兵粮草吗?许是忘了。”

“毕竟战前三个月我已数次上奏,战前一天却还未送达,战时军情紧急,实在等不得这般时日了。”

“好在京中热心百姓,慈善富商慷慨赠衣赠粮,才助抗北军渡过此劫。”

师飞羽看向皇帝和他下位的户部尚书:“不过陛下,余尚书,这户部调度之效率,还不如区区民间组织。”

“此战初时溃败,原因为何想必不用我多说。此等扣押军需,延误军机的人,竟能心安理得端坐于此,享受这庆功盛宴。”

师飞羽看向皇帝,目光不掩咄咄逼人:“我以为在我班师回朝后,那些染指军需,险酿成无可挽回之势的罪臣,该是已经清算结束,至少也该引咎辞职,而他们居然还腆居于此。”

“皇上,这是为何?”

皇帝脸色顿时难看,当初否定的策略的,他是头一个,便是那笔军费,不小一部分也调用过去修建温泉山庄。

师飞羽在这里大谈清算,摆明了是借题发挥,指责于他。

皇帝是不可能做错事的,错的只能是被周围蒙蔽,或者你自己未坚持到底说服他。

于是皇帝冷冷一笑:“师爱卿数月征战,回朝后竟不得一丝空闲,还帮朕清算朝中臣子功过,实在是国之栋梁,殚精竭虑。”

师飞羽笑了笑:“皇上谬赞,这都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所以皇上作何打算?”

“虽则这是抗北大捷庆功宴,但我师某却不是那等为一时歌舞升平饰非掩丑之人。”

说着竟仿佛强逼皇帝当场处置大臣起来。

那些大臣岂能甘心?

今日这鸿门宴,本就是为师飞羽设的局,便是为抑制这功高盖主之人。谁曾想他竟狂妄至此,不知道顺势示弱,借坡下驴,以达成平衡共识。

竟是敢直接给皇上施压,想夺他们一身荣华,这仇犹如杀人父母。

便有大臣冷着声音开口了:“师侯爷好教养,如今师将军这事态,竟是比先祖开国之时更威风了。”

师侯爷冷汗直冒,连忙给师飞羽示意。

师飞羽却道:“孙大人微末出身,从何得见我师家先祖之威?”

“你——”

“够了!”皇帝开口,冷淡的扫了师飞羽一眼:“延误军机之事,朝堂早有结果,那尸位素餐之辈,革职斩首,已根据罪行轻重处置了,就不必爱卿忧心了。”

师飞羽点点头,不过皇上还未说完话,便道:“既如此微臣便放心了。”

“那便继续厨艺评判吧,莫让裴厨的菜因此失了风味。”

皇帝一噎,就看到太监揭开裴凉的菜。

那也是几只烤物,形状奇怪,方才看处理的时候,见此物如鹌鹑大小,但摆盘却不同寻常。

却是立起来的。

烤得倒也是香飘四溢的焦糖色,看着肉质肥美,外焦里嫩。

只是那些烤物不仅呈站立状,还每只手里抱了一颗球状的物体,看着颇有些诡异。

皇帝越发嫌弃,更觉得师飞羽的品位也是粗鄙不堪,竟是与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勾缠。

便笑得鄙薄,问道:“朕尝遍天下珍馐,居然一时分不出此为何物。”

“裴厨这道菜又有何玄机?”

裴凉若无其事道:“禀圣上,此乃严选老鼠肉烤制而成,鼠头乃一身精华,弃之可惜,我便裹上面粉炸至金黄,置于鼠臂之中。”

“皇上请品鉴。”

皇帝整个人头皮都麻了,想着他还用自己的筷子戳了一下,便只觉得浑身发痒,恶心难耐。

身边的大太监自然洞悉圣意,见状尖着声音道:“大胆!竟敢呈上如此污秽肮脏之物,污扰圣颜。”

“来人呐,将此女拖下去。”

大内侍卫正要动,却听师飞羽高声道:“大胆太监,皇上因战事大捷龙颜大悦,兴致正浓,充当评审邀民同乐,不过是食料特殊,一时惊奇罢了。”

“你等大呼小叫,扰陛下兴致作甚?”

这竟敢直接扭曲圣意了,皇帝眼中闪过杀意。

却挥退太监,责怪他大惊小怪:“如今民间疾苦,朕身为天子,自该万事身先士卒,不过区区鼠肉,百姓能吃,朕如何吃不得?”

又挥了挥手,示意宫女给众位大臣添酒:“诸位爱卿便与朕一同品鉴这独到美味吧。”

众人脸色难看,仿佛责怪师飞羽多事,便有人举杯:“我敬师将军一杯,若非师将军,我等怕是此生无缘一尝鼠肉风味。”

师飞羽举了举杯:“好说!”

正要一饮而下,魏映舒却突然慌忙开口:“陛下,民女还有最后一道菜,继续耽误恐妨碍其风味,可否先行呈上?”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即如此——”

话还未说完,却被裴凉打断:“陛下,凡事有先来后到,我第二道菜还未品鉴结束,魏掌柜便要呈上她第三道菜,比试擂台之中,上菜顺序及时间影响的品相风味本就该是早有考虑,魏掌柜这是作何姿态啊?”

魏映舒急得要死,看裴凉的眼神甚至恨不得撕了她一张嘴。

她先前从皇帝的口风,还有高乐章在御书房伺候得到的消息看,此宴动向,暗号,最终走向选择已了然于心。

只是她没有猜到师将军竟如此倔强,明知皇上忌惮异常,还频频触怒。

方才那信号,分明就是最坏的结果。

所以魏映舒立马开口制止,为了这天,她早想好了一道饱含苦心的菜,试图说服皇上回心转意。

但裴凉这该死的贱人,却在这种紧要时刻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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