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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凉道:“若是没有意外,我自然舍不得你这般小美人香消玉殒。”

接着她又道:“不过一会儿在宗祠之前,让你说什么你才能说话,知道吗?”

夏云纱哪里还敢违抗?她敢保证,如果到时候她敢张嘴嚷嚷,必定还没说两个字,就会被裴凉砍杀了去。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营救她的人都到了面前,突然身首分离的。

可想而知裴凉做了多么完全的准备。

*

此时宾客们已然陆陆续续的到来,还是当初裴家父子死后来吊唁的那些人。

只不过少了峨眉派的玉清师太和无极派的邱掌门,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更多不请自来,打着祭拜美名,实则别有目的的人。

这些人要说目的不纯也不尽然。

论公当然是忌惮裴家和魔教如今勾勾缠缠,怕形势有变。

那魔教教主和四大护法,当日亲自押送裴掌门的杀父仇人上门,商讨关于韩家还有三大神兵一事的时候。

那时不少人多少还有些幸灾乐祸,裴家这两年势头太猛,斩月门的崛起自然压制了其他世家的威势。

如果魔教帮忙压制一二,倒也是好事。

索性魔教如今也不会选择与正道正面开战,先前几次都还算师出有名。

这些人既不希望裴家彻底遭殃,撕开如今表面和平的假象,又希望裴家吃一点亏,好遏制势头。

不得不说,抱着此等念头,也难怪魔教一算计一个准了。

但裴家非但没有与魔教的人起冲突,据传还相谈甚欢,说是裴掌门对司徒琸大为感激。

甚至留下对方,邀请他参加之后对犯人的处决。

魔教居然也欣然留了下来,一时间江湖中又不少人担心,两家结盟,破坏现有的平衡了。

魔教和如今的裴家,可都不是好应付的角色啊。

如若他们结盟,那么司徒琸还需要拉拢多少人,便能做到丝毫不惧正面对上整个武林了?

这当然是要紧的正事,另外一个不可言说的目的嘛。

那就是三年前,众人在裴家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的痛快还历历在目。

当时没有来的人事后无不扼腕,于是这次不管跟裴家关系如何,哪怕有那跟裴家父子素有过节的,都带上厚礼来了。

一时间裴家倒是真的花团锦簇,显得裴家父子生前人缘多好一般。

江曹两家自然不会错过这等大事,不过江逊此次倒是没有来。

如裴凉所说,又去勾引人妻,自己出钱出身体,给自己未婚妻和她的姘夫打探情报去了。

此时魔教一众已然落座,自是贵宾的席位。

今日那司徒教主比之先前,仿佛沉稳了不少,并不多言。

周围也没有人跟他们打招呼,此次是裴家父子的祭奠,功力最深的大和尚和老叫花子倒是没有来。

毕竟辈分在这儿,不是事关整个江湖的大事,他们通常不会现身,更不会跟好事之徒一般过来凑热闹。

所以在此倒是没有人能单凭步履和外相,看出‘司徒琸’与当日的区别。

而真正的司徒琸,在作为景护法现身之后,便当着无数眼睛隐匿于地底之中。

众人见识过他的功法,心中难免警惕,却也不曾想到,对方只不过是玩了障眼法。

紧接着便以韩未流的身份与裴凉一起,出现在了人前。

二人一出来,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光看外表的话,确实是一对璧人。

且人家本就是未婚夫妻,便是没听说过他们之前的私情暧昧,看着也登对,就更不用说这混乱的关系,江湖人尽皆知了。

一时间不少好事之徒视线又落到了江家身上,见江家虽然脸色阴沉,居然就这么忍了下来。

便有人交头接耳:“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看三年前,裴掌门父兄离世时,江家就不厚道,灵前便开始发难想占裴家便宜。”

“当初欺人家一介孤女无人维护,如今怎么着?人给你江家明目张胆的戴绿帽子,也不敢放一个屁。”

“嗨!主要还是江逊立身不正,但凡他自个儿有底气,裴掌门也不至于这般不给他颜面。”

“可拉倒吧吧,江家还有何颜面?”

江家一行人听得是拳头都硬了。

但周围的女侠们对此的态度就各不相同了。

有看着裴凉替江逊愤怒不屑的,有看着韩未流的容貌气度大为羡慕的,有见状以为趁此机会可以让江逊与她解除婚约的。

这要不是不少门派怕自己门内女弟子出来碰到江逊丢人,此次场内与江逊有过交集的女侠比以往要少,恐怕整个场面气氛还要更为微妙。

甚至有那有先见之明的,一进来就开始抢适合吃瓜看戏的前排风水宝座。

可位置就这么多,抢来抢去自然有争起来的。

甚至有两派往日有旧怨的,差点打起来,好歹被拦住了。

有那门派钱财阔绰的,直接撒钱开道,一时间小小一个祭奠会,倒是比后世顶流明星的演唱会前排位置还紧俏。

裴家父子若是看到他俩身后如此受人追捧,怕是得感动得流下热泪。

众人落座过后,作为主人的裴凉便站了出来。

首先便是一通官面话,表示了对众位此次的到来表示感谢,家父地下有知,也会铭感五内。

接着倒是没有多余的动作,便将夏云纱给押了出来。

夏云纱这个人,江湖众人都算是陌生,毕竟她三年前也就是个二流门派出身的小贼而已。

此时见这丫头虽则一双眼睛灵动,但浑身狼狈兮兮的,人也矮小瘦弱,看着并不显眼。

便议论开来了——

“这便是杀害裴掌门父兄的凶手?”

“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老裴掌门精明一世,最后却阴沟里翻船。”

这话算说得客气的,谁不知道裴家父子好色?

况且当初裴凉宣扬他们的死因时,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但暗示也足够明显,是见色心起然后被暗算的。

说到底没有管住自己身下二两肉死的,在一众名门正派的掌门中,论死得不够体面,他俩怕是得排进前三的。

很多人来吊唁的时候心里都是抱着‘裴掌门生前是个体面人,心里啐口口水再走’的念头。

如今见了夏云纱,在场的人倒是对这小丫头没有喊打喊杀的戾气。

毕竟人裴掌门看起来还一派淡定,脸上全无激愤之意呢。

无非是全了个名声而已。

果然如众人猜想那般,裴凉介绍了一番夏云纱的身份师门之后,便开口道。

“近日司徒教主将此女送到我斩月门,解了我裴家一直苦苦追查凶手不得踪迹的困境。”

“但当初我父兄之死,疑点也颇多,于是在这七日之间,对这位夏姑娘进行了多方位的询问。”

那是,看人家被你揍成啥样了?

接着又听裴凉道:“果不其然,当年我便奇怪,她一介武功不济的年轻女郎,是如何在我父兄的深厚功力下暗算成功的?又是如何逃出守备森严的牢房?”

“这些疑惑三年来一直折磨得我夜不能寐。”

众人神色正了正,这些疑点当初就有,按理说是一个小毛贼绝不可能单独完成的。

不过当时还有韩未流,于是不少人想当然的以为是韩未流帮忙所为。

但韩未流此时就好好的站在裴掌门的旁边,仿佛对此事也一无所知的样子。

那么联想到当初裴掌门告知四门八派,揪出的焚天门奸细,此时特地重提,八成是在焚天门一事上有了收获。

这让众人有些振奋,毕竟从三年前各大门派大清洗之后,所有江湖门派也在不断挖掘焚天门的消息。

夏云纱所出身的望秋派自然逃不过反复的探查,不过都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

便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结果如何,裴掌门?莫不是真从此女嘴里套出了焚天门余孽的踪迹?”

裴凉露出一副笃定的笑容,这让暗处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别人这般,他们可能会嗤之以鼻,对自己的隐藏伪装自信无比,但面对裴凉,却再不敢有这份自信的。

有人已经默默的祭出了暗器,正当所有人以为裴凉开口接着就要直奔主题的时候。

她却突然想到一般:“哦对了!在此之前,先提醒各位一趟,今日在斩月山庄内,除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食水,不要食用任何东西。”

在场正有人端起茶杯,或者手里拿了糕点瓜子的。

还没来得及嗑,听到裴凉这话一愣:“这是为何?”

“因为有毒!”

裴凉若无其事的往水里投下一个炸弹。

那些手里拿了点心瓜子,或者已经抿了一口茶的,连忙跟被烫着似的,或是扔掉手里的东西,或是将嘴里的吐出来,然后解下赶路的时候随身的水带,拼命的漱起口来。

裴凉对此毫不介意一般,甚至停下等众人整理完毕。

有人便惊魂未定道:“裴掌门,你是说你斩月门提供给宾客的吃食有毒?”

裴凉笑了笑:“倒也不是我裴家刻意招待不周,毕竟这些茶水糕点,也都是造价不菲。我裴家虽则近年承各位照顾,收成不错,倒也不至于铺张至此。”

这倒是,茶是顶级好茶,便是各派掌门自己享用的精品,与之相比都相形见绌,就更不用说那些精巧精致的茶点了。

得亏是如今没有拍照发朋友圈一说,不然裴家用来待客的茶点,绝对是无数名媛拼单也要来拍照打卡的存在。

接着裴凉道:“实在是焚天门蛰伏至今,手下高手众多,手段防不胜防。”

“从昨日开始,我裴家上下已被交代,不得食用任何饮食了。”

“咱们大人身强体壮一两日的倒是无碍,只是苦了门中年幼的子弟。”

众人哗然,原来连裴家都已经被焚天门渗透至此?

他们今日上门原本对魔道和裴家的暧昧有所警惕,但此时注意却立马转到焚天门头上了。

“竟有此事?斩月山庄竟已风声鹤唳到如此地步?”

“裴掌门莫慌,如若此时已经潜入焚天门余孽,我等定一同将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