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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佩佩喃喃了声,最终只把头靠在了戚峰的肩头。

戚峰竟一动也不敢动。

薛放假装睡着,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里暗骂戚峰愚蠢。

这姑娘的心思人人皆知,只有这个傻子还要当木亚的“孙子”。

正在偷笑,薛放突然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人在窥视自己,他蓦地转身,却见栏杆外芭蕉叶动,竹林婆娑,并没有人。

次日清晨天还不亮,薛放便醒了。

他没惊动戚峰跟木亚爷孙,只带了自己的人出了村落。

那堵着路的大石还未挪开,幸而旁边乡民经过,打听到去大佛堂的小路。

这条路,却是两江三寨寨民们赶墟场的路,墟场对他们而言,便是中原地区的集市,今天正是日子,因为停了雨,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寨民。背上的背篓里载着各种各样好些东西。

薛放只想快些赶回去,他很不放心杨仪,尤其是还有个俞星臣。

但是乡民们磕磕绊绊,加上山路上不好跑马,他只得耐着性子牵着马儿,跟那些乡民一同赶路。

好不容易出了小道,来到墟场所在,正好太阳升起,放眼看去,倒也算是琳琅满目。

薛放跟士兵们慢慢地自场中经过,随意扫量两侧的物件,忽地他看见地上一个竹筐内,摆放着好些绣品。

薛放出身高门,当然见过许多上等精致的绣物,对于这些乡野玩意儿本看不上,可是此处的绣品虽图案不算极雅致,但也别有一番意趣。

而且,这不单单是摆设,却像是一个贴身的布挂兜。

他盯着那个东西,不由自主地牵着马走了过去:“这是什么?”

耳畔传来些听不懂的话,薛放抬头,才见竹筐前是个摆夷族的少女,被他一看,两颊很快通红,用生硬的官话道:“袋、袋子……”又在腰间比划:“背着的……装东西。”

薛放打开看了看,果真像是能盛好些东西。

他眼睛放光地盘算着:“杨先生日常要带药、什么薄荷之类,他那小荷包能盛多少?有了这个就方便多了。”

又见那图案极其绚丽,绣的也好,薛放便笑道:“这个我喜欢。多少钱?”

少女红着脸:“这是、姑……”她咕哝了声,似乎忘了该说什么词儿,便只又伸出一只手比了比。

薛放小心把那布包卷了起来,仔细塞进怀中,也没听她说的什么,见她摆手势,也不知多少,只胡乱在袖子里掏摸了一阵,终于摸出一块拇指大的碎银子。

他日常不用这物,没想到竟然还有,想必是屠竹心细,给他应急准备的。

薛放便把那碎银子放在竹筐上,牵着马儿去了。

“喂……太多了!”身后,那摆夷少女拿着银子,目送他高挑的身影渐渐远去,良久无法回神。

子时,狄闻进了一次药。

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昏昏沉沉睡去,却只睡了一个时辰就腹痛的醒来。

杨仪为就近诊看,便歇在侧边房中,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却见狄将军满头大汗,抱着肚子,他俯身似要呕吐,却并吐不出什么。

符琪问道:“这是……怎么说,如何是好?”

杨仪拔出银针,在狄将军左腕阳池穴上刺入,又连拔几支,在肝俞,期门,阳陵泉等几处穴道连续刺入,阳池穴可缓解头痛,后几处则都是疏肝理气,止痛利胆的。

狄将军痛感稍缓,但治标不治本。杨仪道便吩咐再进一碗药来。

符琪看向狄将军,狄闻咬着牙道:“去吧。”

杨仪见符琪离开:“将军且忍耐,此番腹痛,未必是坏事,只要过了这次……便可一劳永逸。”

狄闻的手死死地握着椅背,闻言尽量一笑:“我信……先生。”

符琪亲自捧了药来,胡大夫被惊动,也来探看,一看狄闻这般情形,便皱眉对杨仪道:“你若胡闹,弄出个好歹,谁也保不了你。”

杨仪道:“我不须人保。”

狄闻接了符琪送来的药,把牙一咬,一口气喝了精光。

杨仪对符琪使了个眼色,自己便往外退了出去,胡先生道:“你不在这儿守着,去哪儿?”只当她要临阵脱逃。

杨仪并不搭腔,离开卧房,在外头厅下站住。

闹了这么一场,已经过了寅时,黎明将至。

斧头早撑不住去睡了,屠竹原本还等在这里,是杨仪先前要休息,便也打发他去了。

此时杨仪突然惊觉,一夜过去,薛放竟然还没回来。

望着外头蓝白的天色,她忽然有点不放心,情不自禁地猜测他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杨先生这会儿该担心的不是狄将军么?”令她心惊肉跳的声音从门侧传来。

转头,果真是俞星臣,披着一袭蓝缎斗篷,清贵俊雅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

杨仪忍着不适,仔细地打量他的神色。

她不太确信,因为她自诩从未真正了解过俞星臣,但至少在此刻,她看不出俞星臣面上有其他的意思。

他好像……还并不知道自己是何人。

暗暗地,杨仪松了口气:“俞大人什么时候学会读人的心了。”她尽量让自己别那么剑拔弩张,至少先尽量地探探他的底。

俞星臣呵道:“读心不敢,只是杨先生脸上的担忧太过明显,你又是看向外间……想来那夜出未归的人,自然只有小侯爷了。”

“俞大人为何称呼旅帅为小侯爷?”

“先生莫非不知?薛旅帅在京内的本家,他的父亲正是扈远侯。”

“可我看旅帅似乎不喜人家如此称呼。俞大人这么擅长察言观色,不会看不出来吧。或者……你是故意的想叫旅帅不悦么?”

俞星臣察觉她这次没有“咄咄逼人”,至少稍见缓和。

不管怎样,这种能够正常说话的情态,叫他稍觉舒服,似乎这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对话模式。

他却不知杨仪正在小心翼翼地想探他的底细。

“薛旅帅想来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为一个称呼而动怒?”他看向杨仪,留心看她的眼睛,确实没有再如白日似的充血,柔亮而黑,细看,却还有些许疏离的冷意。

不知何故,俞星臣突然想起先前胡大夫跟他提起的、薛放跟杨仪的那点下流猜测。

一瞬竟有些浮想联翩。

俞星臣咳嗽了声:“还是说,这是杨先生对小侯爷关心太过?”

杨仪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正在苦想该怎么把话题往杨家引,可是杨仪又很清楚,以自己的心机城府,跟俞星臣相比,那可真是萤火之于皓月,莫敢与之争辉。

“说来,侯府里确实派人来传旅帅回京,”杨仪无法可想,决定孤注一掷来个大的,她眉头微蹙做寻思之状:“据说是有关他的亲事……哦对了,就是跟先前俞大人所提的太医杨家的那位小姐,不知大人可知晓此事?”

果然,俞星臣脸色立时变了:“是谁说的?”他的语气有点严厉,甚至没等杨仪回答就直接道:“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是斧头亲口说的,他的话大概没有假吧,哦,也许是侯府悄悄跟杨府商议,所以俞大人不知道。”杨仪的演技渐入佳境。

她打量俞星臣惊慌微露神色凝重的脸,心里有点奇异的快意。

仿佛找到了俞星臣的痛楚,杨仪决定再往上撒把盐:“大概俞大人在这里盘桓的这段时间,两府里已经把事儿做成了呢?毕竟斧头说,杨家的登老爷,也很待见旅帅,还亲口说要招他为乘龙快婿呢。”

俞星臣不悦地扫了杨仪一眼,然后低头踱开了半步。

他回头看向院门外,一如杨仪方才担心薛放的模样。

俞星臣有点乱了阵脚。很明显。

他怕杨仪说的是真的。

杨仪的心怦怦地大跳了起来。

但是那种给老狐狸设中圈套的得意,却非常的有限。

她确实恨俞星臣,可是,以他的心上人另嫁的方式来吓唬他、而且成功了……确实没什么可令人高兴的。

这只能更加佐证她前世的失败,跟曾经所有辛苦付出的不值得而已。

屋内的一声惨叫,把杨仪惊动。

她转头,却见胡先生擦着汗跑了出来,他惊慌失措地:“狄将军、厥过去了!”然后他看着杨仪:“你你、不听我的话,闯祸了吧!”

作者有话说:

三更君虽迟但到,mua~

评论区有个涩涩的留言哈哈哈,大家速去观赏,我担心可能会被咔嚓掉~感谢在2022-10-27 19:40:52~2022-10-27 22:5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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