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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疗伤,美人如玉◎

杨仪的两耳嗡嗡乱响。

她分不清东西南北, 眼前的人影晃动。

被屠竹扶起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握住自己的胳膊,本能地竟以为仍是施武。

杨仪惊惧地用力一挣, 想要后退。

屠竹只得叫道:“先生,先生……是我!”

杨仪抬头, 才看清是屠竹。

她的目光有点涣散, 眼前的人, 稍远的人, 模模糊糊, 交错一起。

“先生别怕,旅帅来了……没事了。”屠竹望着她神情恍惚,脚都站不稳, 极为心疼。

简直恨不得也跟薛放一样冲上去痛打施武。

杨仪好不容易定神,看向薛放的方向。

这时侯薛放已经将施武压住了。

杨仪见他仿佛在跟施武说着什么,但听不清。

等看到薛放向着施武挥拳, 杨仪才觉着不太对, 但他动手太快, 打的太狠,杨仪叫了声, 想阻止他, 他却仿佛没听见。

杨仪欲往前两步,却给屠竹拽住:“先生别过去。”

屠竹看出薛放如今盛怒之中, 这时侯上前, 万一误伤就说不清了。

随着薛放停手, 一切的骚乱都也平息, 除了零星兵器坠落的声响, 天地都陷入了死寂。

就在这时, 有几个永锡这边的人,后知后觉地从巷子里钻出来,远远地看见这幕。

“旅帅……”一人骇然地叫道:“被杀了!”

另外几人呆了呆,反应颇快,扭身就跑。

跟随薛放的那安参军见状,脸色大变:“快!不能叫他们走!”

另一个庞队正也反应过来,他先前去拦阻永锡众人的时候受了伤,此刻也顾不得了:“一个也不能放跑!叫他们回去报信就糟了。”

不多时,那逃跑的几个人多都被抓了回来,但并不是庞队正所带之人的功劳,而是俇族这边寨民们自发将他们拦截住了。

之前给薛放道歉的那个青年脸上带着血痕,胸口起伏不定:“好像有个人往那边跑了!要不要叫人去追?”

庞队正望着那黑黢黢的方向:“找个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务必把他抓回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完,目光之中却透露出忧虑之色:“万一叫他们上报了此事……那旅帅可就……”

斧头跟屠竹两个轮番捧了水送到屋内,换了好几次,薛放才把手上的血洗干净。

斧头又用浸湿了的巾子给他擦脸,冰凉的帕子在脸上擦了会儿,薛放的酒又醒了几分。

他自己抓过一块手帕,一边揩拭脖颈一边回头看向杨仪。

屠竹方才照看杨仪,此刻正小声道:“先生的手该上点药才行……不知身上有没有伤着?”

杨仪先前被施武用鞭子缠住脚,猛然向前抢地,双手跟膝盖都磕碰在地上,当时没觉着疼,这会儿才有点火辣辣的。

薛放听见,大步走了过来。

他把帕子丢给屠竹,自己握住杨仪的手,翻过来一看,果然见掌心处被蹭伤,还渗着血,虽不很严重,看着却还有点吓人。

“该死的畜生,让他死的太轻易了。”薛放磨牙。

屠竹趁机在旁边说道:“先生之前走路不便,腿上怕也受了伤。”

“给我看看。”薛放俯身要去掀杨仪的袍子。

她急忙拉住他的手腕:“旅帅。”

薛放抬眸:“我看看伤的厉害不厉害。”

杨仪望着他两只手背上斑斑驳驳的,有几处是划伤,有几处有些肿了。

她道:“你看我做什么,你自己难道好好的?”

薛放一愣,笑:“你怎么抢我的话?我是什么体格,你能跟我相比?你要是像我这样,先前就不至于被……”

杨仪转开头。

薛放懊悔:“说着说着就不知跑哪去了,你可别又怪人。”

杨仪道:“谁怪你了。就是你……旅帅的手,你叫我看看。”

她不敢多细想薛放之前打死施武的场面,但她却清楚,照他这个打法,他自己不落点伤是不可能的。

可磕碰还在其次,他打的可是施武的头,说句不好听的,把人家骨头打的稀烂,万一有什么骨碎或者别的扎到手不及时取出来,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薛放却道:“你要给我看也行,得我先看你伤的如何,我看过了……你要怎么给我弄我都没话说。”

杨仪屏息,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俯身,自己把袍子提到膝上。

底下的裤管还没撸起来,薛放已经看到她的膝头隐隐渗出了血。

他想也不想,直接蹲了下去,卷着裤脚向上。

“旅帅!”杨仪拦阻都来不及,手推在他的肩头,一顿,却并没有再用力。

薛放只见雪白的袜子堆在玲珑的脚踝上,纤细的小腿,却是欺霜赛雪的颜色。

仿佛叫人碰一下都仿佛亵渎,怕是会弄脏她似的。

他本来是想看她伤处的,此时目光却不禁滞了滞。

杨仪虽是坐在椅子上,身子却深深躬低,她似乎想站起来,可他偏挡在跟前:“我自己知道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罢了,涂些药不出两天就好了。”

薛放敛神,把裤管小心往上一掀,顿时皱了眉。

杨仪生得单薄,膝头乃是骨节之处,自然更没什么肉,虽她说是皮外伤,但恐怕也已经伤到了骨头。

薛放的眼前,就仿佛是好端端玉雕似的身子,却给狠摔了一下,那情形自然是叫人触目惊心。

他将手轻轻覆盖上去,感觉杨仪猛地抖了下,薛放道:“别动,我看看骨头有无妨碍。”

杨仪的心跳逐渐快了起来。

她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有点粗糙的薛十七郎的手,握了上来,他一手拿捏她的小腿,谨慎地抬起,打量她的反应:“疼吗?”

杨仪摇头。

薛放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真不疼?”

他捏过她的膝,感觉确实没有骨折之类,可是她的表情却那么怪,就好像在竭力忍着什么。

杨仪将忍不住。

就算是在前世,跟俞星臣做了夫妻,除了行夫妻之实,俞某人可没有似这般、仿佛是充满怜惜似的碰过她。

她明明知道薛放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看伤而已。

但心里的感觉太奇怪了,羞耻,还有些许令人无法抗拒的战栗。

杨仪得竭力自制,才没让自己抖的太厉害。

“真的。”杨仪将腿向后收,一边试图推他的手:“旅帅别看了。”

“我叫他们拿点药,就是……之前给白老虎的金创药,给你涂上再说。”薛放站起身。

“不用!”杨仪提高声音,有点不容分说,又赶紧放低裤脚,整理袍摆。

薛放讶异她的语气。

杨仪又忙道:“你方才说过看了我的……就叫我,看你的手。”

“你是小孩儿么?还怕我赖皮?”薛放笑,“好好好,给你看,你是大夫,不给你看给谁看?”

他拉了椅子在她身旁坐下,乖乖地伸出手来。

杨仪小心握住他的手,认认真真地打量他手背上每一道伤口,留心看有没有碎杂的东西残留在里头。

薛放对这些伤本是不以为意,还有点想笑她小题大做。

可见杨仪如对待什么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似的捧着自己的手,她的细腰薄薄地弓起,垂着头靠近了一寸寸仔细地看。

薛放忽然觉着……还不错。

对,是该好生检查检查,施武那狗东西整日瞎搞,万一、万一他的血有毒呢?

他望着杨仪,轻而易举地看到她因为垂首而露出的后颈,也是矜贵漂亮的玉白之色,让他不由想起刚才看她腿伤的时候。

薛放突然想,他们虽然是已经“同床共枕”过,但他竟然没看过杨仪身上……

她是不是通身都是这么白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是个什么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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