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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喂药,酸爽黑鱼◎

先前何副将得了俞星臣的密令, 前往海宁。

经过一番周旋,从海宁府调了三千人马,又跟城内士兵里外夹击, 将外头的倭寇一举歼灭。

剩下的,就是排查找寻潜伏而没有暴露的倭寇细作。

海防营那边, 何副将亲自带兵前往。

营地之中, 原本驻守的庄将军, 因为疏忽大意, 被细作潜入要挟, 只是他到底还有点骨气,宁死不肯听从倭寇指令调拨麾下兵将。

于是倭贼在胁迫了王副将离开后,便将庄将军连同几个不肯投降的武官都杀了。

何副将赶到之时, 屋内也自惨不忍睹,尸横遍地,只能叫人收拾残局。

海州城中, 之前百姓们察觉不对, 都关门闭户, 不敢冒头,街头上死伤的, 除了少数无辜百姓外, 多的是那些潜伏的倭贼。

有的是被薛放所杀,有的是跟巡城兵拼斗而死。

巫知县听说消息, 又知道宁旅帅负伤昏迷, 便支撑起身, 调拨人手善后。

县衙内其实也是一片疮痍。

俞星臣还并没有告诉巫知县关于巫捣衣的事情。

毕竟巫知县的身体本就不妥, 要是得知女儿跟夫人早就死了, 那个天天侍奉在跟前的, 不过是个伪装的倭女,他指不定将如何。

只是巫知县处处不见巫捣衣,去她屋内找寻,也自不见,心里不安。

他甚至怀疑巫捣衣是否是被侵入的倭寇所害,问伺候的人,却说不知道,连巫捣衣的小丫头小安,只说那天姑娘把她赶回房,然后就再没见着。

巫知县抽空询问俞星臣。

俞星臣见他脸色苍白,分明是并未痊愈,却因为县内事多强撑而已。

真相虽迟早要告诉他,但这会儿却不是最佳时机。

于是只搪塞道:“先前县衙里有倭贼袭入,怕伤及小姐,便挪了出去,暂时寄居于县内相识之家。安稳两日后,想必自然无恙。”

巫知县一想:“还是俞巡检心细谨慎。唉,我先前虽觉着不妥,却竟不知衙门、甚至巡检司都有倭贼潜入。此番,若非俞巡检跟小侯爷前来,海州只怕……”他摇了摇头,心有余悸。

俞星臣道:“为今之计,正事为重,巫知县还要打起精神,将县内县外一一查明肃清,这一次,务必要将倭寇在海州的底子都起出来,不能有一人漏网。”

巫知县点头:“说的是!免得再留下后患。”

此刻一个侍从来到,禀告说:“宁旅帅醒了。”

巫知县道:“我去看看。”他起身去探望宁振。

先前杨仪去寻薛放后,衙门内原先送来的伤者虽已经救治无碍,但东城门那边很快又抬了一批来。

俞星臣早命灵枢,派人去把海州城有经验的大夫传来待命,倒也不至于太过手忙脚乱。

只是……俞星臣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望着外头依旧窸窸窣窣缠绵不绝的雨。

他很想再去看看薛放那边如何,可先前已经去过一回了。

回头见灵枢在门口,俞星臣问:“有消息没有?”

灵枢看见他的眼神:“之前叫送了药进去,又换了水……点了蜡烛,这会儿还没开门,也没动静。”

俞星臣没有再出声,只垂眸看着桌上的那一瓶立花。

他想起巫知县方才的话,又想起巫捣衣。

先前巫捣衣离开县衙去寻流主,这件事……城门楼上也有士兵看见的,只是仓促中大家不知何事,所以此刻还没有散播开来。

而巫捣衣趁着那会儿流主跟薛放大战,却又悄悄地不知退到了哪里。

俞星臣问:“那个叫黎渊的……还守在那里?”

灵枢道:“是。大人有什么吩咐?”

俞星臣欲言又止。

巫捣衣自然还潜伏在城中,虽然俞星臣知道,要她落网也是指日可待,但总担心她还会兴风作浪。

毕竟在海州城这漫长数年的谋划,就算今日摧枯拉朽一般,但若说连根拔起,那还差得远。

得亏是薛放先除掉了他们的首领,大大地震慑了群贼,也让事情好办的多了。

俞星臣定神:“你的伤如何?”

灵枢道:“大人放心,没什么大碍。”

俞星臣难得地说道:“过来我瞧瞧。”

灵枢知道他看不得这些:“先前仪姑娘跟我缝过伤口,真的无恙。大人不必看……何况,也不好看。”

俞星臣听了这话,反而更要多看一眼,灵枢只得将袖子向上撩起。

手臂的创口,如同是趴着的一条蜈蚣,虽然杨仪已经处理的极妥当,但伤口还是有些红肿,配合着那缝过的伤口形状,触目惊心。

俞星臣忙转开头,灵枢把袖子放下:“我说难看嘛。”

“我只是看看好歹,”俞星臣镇定,垂着眼皮:“那个……小侯爷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你可清楚?怎么……这么半天没有动静?”

灵枢早就打听明白了。听俞星臣询问,才道:“小侯爷手臂上的筋脉被那倭贼斩断,听在场老关他们的意思,右臂差不多……就是废了。仪姑娘应该是想为小侯爷接回去……只不知道能不能成。”

俞星臣倒吸冷气:“接?”

灵枢道:“手臂上光是经脉就有六条,这还是大脉,其他小脉自然无数,若不尽快重新连起被断了的筋脉,那就……总之,可比简单地骨折还要难办。”

俞星臣光听听就有点心里发毛:“真的可以接吗?那梅湘生……”

灵枢忧虑:“我也是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可能,大概是仪姑娘想、尽力试试吧。”

俞星臣皱眉:“你留神打听着……那边的消息。”

“大人放心,我交代过,让人在那里盯着,有消息就会过来告诉。”

俞星臣摁下此事,又叫了个侍从准备笔墨纸砚,他得即刻写折子回京。

巫知县前往探望宁旅帅。

宁振受伤颇重,只是服了药,又曾给杨仪针灸过,因此竟醒的很快,只是呼吸依旧困难,胸口隐隐作痛,浑身无力。

毕竟心脉受损,这恢复可不是一朝一夕的,而且他是被流主近距离一掌击中,能保住性命已经是难得。

巫知县先问过他的伤,旁边的人代为回答。

宁振换了缓神,问道:“大人,捣衣小姐呢?”

巫丹殷道:“俞巡检说,先前倭贼侵入县衙,捣衣如今暂时避在县内别的亲朋府里了。等过一过风头再回来。”

宁振的目光闪烁。巫知县道:“怎么了?”

“大人……”宁振的口中发苦,忍了又忍:“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就是了,跟我还有什么避讳的?”巫知县诧异。

宁振道:“大人知道我巡检司里有倭贼内应的事吧?”

“听说了,甚为诧异,你行事从来一丝不苟,极为清楚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说到这里,又想到自己县衙内也是同样,不由语塞。

宁振苦笑了声:“大人可知道那倭贼细作,是……什么来历?”

巫丹殷疑惑:“你这是何意?难道我该知道他的来历?”

宁振抬眸,胸口沙沙地疼,语声也是艰涩:“那、那是……捣衣小姐亲口跟我说、是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投奔而来,叫我留在巡检司的。”

“什么?竟有此事……”巫知县满面惊愕:“我怎么不知道?”

宁振咳嗽了声:“捣衣小姐说,若是让知县大人知道,您自然是不肯徇私情的,所以……她没让我声张。我因为相信小姐,才、容留了那人……”

宁振此刻说的,自然就是在东城门那个率领群寇围攻陈献的校尉。

而那校尉曾拿自己的来历来要挟宁振,当时宁振未曾说破。

巫知县的呼吸急促了些,无法置信:“捣衣……捣衣叫你收留的、倭贼?”

宁振咽了口唾沫:“也许,捣衣小姐也是被蒙蔽了!我告诉大人此事,就是想……让大人询问小姐、到底……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了、自然是好。”

巫知县的目光飘忽了一下:“是、是……你说的对,我……我回头自然会问她。”

宁振强撑着说了这些话,力气不支。

巫知县安抚了几句,让他好生休养,起身出门。

天已经黑了下来。

廊下跟栏杆外,雾蒙蒙地,仿佛一切都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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