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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出身胯/下之辱,提食补茄子馒头◎

黄鹰杰竟无反应。

薛放看他跪在地上, 如泥雕木塑,眉头便皱起。

“怎么了,敢做不敢当?”他走到黄鹰杰跟前, 喝道:“抬头!”

黄鹰杰一抖,却终于仰头看向十七郎。

薛放道:“你爹昨儿还当着我的面, 说他并没有养子不教, 不怕俞巡检审你呢, 这会儿你却哑巴了?真该把姓黄的叫来, 让他当面看看他的好儿子。”

黄鹰杰眼神变了几变, 哑声道:“别、别说我爹,是我……给他丢了脸。”

薛放啧了声,回头看了眼俞星臣, 又看向黄鹰杰道:“我不爱听这话,怎么你们总爱这么说?各人丢各人的脸,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不过, 你说丢了脸, 指的是什么?你杀了丁镖?”

“不……”黄鹰杰蹦出一个字, 闭上眼睛:“不是我杀的。”

薛放道:“那真可惜了。那是谁杀了他?”

“我不知道。”

“就说你知道的那一部分。比如俞巡检方才问你的。”

黄鹰杰慢慢地吁了口气。

“那天丁镖跟艾静纶鬼鬼祟祟的,我就知道他又不安好心, 那个艾静纶傻头傻脑的, 吃了亏,居然还上他的当。”黄鹰杰慢慢地说着, “我知道丁镖会在哪里弄那些事,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 黄鹰杰听丁镖动了, 思来想去, 便自起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将到山洞的时候,却听见里头有闷哼之声。

黄鹰杰还以为丁镖已经动了手,心头一震,当即从地上摸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冲了进去。

不料山洞里竟没有人。

丁镖不见了踪影。

黄鹰杰疑惑地出了山洞,忽然发现有一道人影从旁边的山石上跃下。

他起初以为是丁镖,吓得后退,攥着石头戒备。

不料那人影从面前几个起落,竟消失在了眼前。

黄鹰杰惊魂未定,手一松,石头落地。

他本想即刻离开,但又不知丁镖如何,那人影又是谁。

于是狐疑地踩高,定睛看去,才发现丁镖竟是已经被杀死在太湖石上,腿间血淋淋的,那被割下的零件就丢在旁边。

黄鹰杰几乎从石头上滑下来。

但很快,他听见身后似乎有人来到。

这来的人不是艾静纶,就是乔小舍,不管是谁,但凡看见他在这里,他自然掉进黄河洗不清。

偏偏回寝卧只有这条路最快。

黄鹰杰正进退两难,才发现丢在旁边的丁镖的衣袍,他灵机一动将袍子穿上,刚要走,发现那个污浊东西。

于是用一块帕子把它裹了。

他先是遇到了艾静纶,急忙摆脱,后又遇到了乔小舍。

所以他知道那时候乔小舍并不在寝卧。

相继摆脱两人后,他把衣袍脱下裹成团扔进水渠。然后,在乔小舍回来前,把那个东西塞在他的枕头底下,自己回了房。

因为他忙着做这些事,跑的过于急促,自然就透出了声响,谭珣跟身西的监生听见了。

薛放跟俞星臣对视了眼。

“你果真不知道那个杀死丁镖的人是谁?”薛放心里想起的,是在国子监打伤了小黄的那个神秘人。

黄鹰杰道:“我确实不知道。”

“那你把那个东西丢到乔小舍那里,是想让巡检司以为他是凶手?”

“我本是想吓吓他,让他亲眼看看丁镖的下场,”黄鹰杰呵了声:“如果给巡检司搜出来就更好。”

俞星臣问:“可你为什么要出去,按理说你跟他们厮混在一起,不是该视而不见么?”

黄鹰杰看向薛放。

薛放问:“看我做什么?”

黄鹰杰道:“艾静纶虽傻傻的,但他一进来就敢跟乔小舍他们打,我心里还是佩服他的。而且,他跟乔小舍一照面,就嚷出他是杀人凶手,我便猜艾静纶不是单纯地来读书的,何况小侯爷又是巡检司的……也许是你的授意,让他去的……”

薛放哑然失笑。

指点艾静纶到国子监,只不过是因为想免了他在自己跟前聒噪。没想到错有错着。

黄鹰杰这么说,倒也不算是无根无由的,歪打正着。

“而且乔小舍跟丁镖因为知道他是薛家的亲戚,竟不敢公然对他如何。我便觉着这是个能扳倒他们的好机会……”黄鹰杰深深呼吸:“我想要是艾静纶吃了那种羞辱,他未必就敢把这件事张扬出去,又或许会被丁镖他们拿捏,所以就想暗中帮他一把……”

俞星臣跟薛放都有些惊讶。

顷刻,俞星臣道:“你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你自己……这么想的?”

黄鹰杰垂首。

俞星臣淡淡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当初韩信尚且能受妇人胯/下之辱,所谓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你是监生,难道不知?”

黄鹰杰满面震惊地望着俞星臣,双眼睁得极大。

就仿佛同来没有听见过雷声的孩子,初次听闻振聋发聩之音,已然呆傻。

等黄鹰杰被带下去后,薛放叹道:“这个小子说什么‘不敢张扬,被拿捏’,他也被丁镖祸害了?”

俞星臣垂眸:“倒也不用说了。”

薛放打量他:“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劝慰起人来,很有些能耐。什么尺蠖之屈龙蛇之蛰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易经》里的话。小侯爷不知,理所应当。”俞星臣心想:假如薛放知道这个,才是不正常的。

“连那个难懂的你都晓得?”薛放很惊讶:“我听人家说,能参透《易经》的可都不是凡人,赶明你要是不在巡检司当差,出去摆摊给人算卦,一定也能客似云来财源广进。”

俞星臣瞥了他一眼:“多谢吉言。”

薛放嘿嘿一笑,又皱眉道:“本来以为这黄鹰杰有同伙,现在看来,他也不知背后真凶是谁。这线索又断了。”

“还有一个人呢。”俞星臣淡淡道。

下午,国子监内一个退了的博士来到巡检司。

之前俞星臣询问陈主簿,老滕是怎么来到国子监的,他说是被人举荐。

这举荐他的,正是一名已经致仕了的刘博士。

之前不在京内,今日才返回,得知老滕身亡消息,赶忙前来。

俞星臣在后堂见了他。

刚照面,刘博士便道:“老滕如何就死了?这……岂不是我害了他?”

俞星臣道:“博士何出此言?你又如何跟老滕相识?”

刘博士叹了口气,道:“俞大人,我跟老滕原本不是在京内认识的。他的本名叫滕玉,原本是梨园出身,年青时候在从安一带,也算颇有名气。”

“梨园?”薛放跟俞星臣不约而同,都想起那只过于好看的手。

梨园出身不过是好听的说法,那些不好听的,便是“下九流”,或者唱戏的“戏子”。

而老滕的手那样……这自然是因为他必定是学旦角的,一来资质本就好,二来经常扮女子,自小养就练成的。

而且梨园里的人,自然有一套自己的保养法子,所以杨仪才会从那只手上闻到有涂过手药的气味。

刘博士感慨:“我当时在从安游学,跟他相识,很是喜欢他的扮相唱腔,交际了一段时候就分别了。数月前他来到京城,我们于大街上偶遇,也算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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