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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婕妤与?薛美人的?发现, 替嬴政补上了拼图的?最后?一块,至此,冯家与?皇太后?的?筹谋昭然若揭。

至于?现下他们正?在筹谋的?事?……

嬴政倏然冷笑出声。

吴婕妤与?薛美人并非蠢人, 自然也从这些过往旧事?当中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崇庆公主多半是没有?死的?。

而从先帝将大批珍宝暗中赐予崇庆公主来看,显然她并没有?失去父亲的?疼爱。

可既然如此,这位金尊玉贵的?公主, 又为何要瞒过世人耳目假死?

她背地里,究竟在图谋什么?

先帝亲自炮制了崇庆公主假死之事?,又大笔赐下诸多宝物奇珍, 对此,彼时正?执掌六宫的?皇太后?当真?一无所知吗?

再联想到天子登基之后?,与?兴庆宫隐隐的?对立……

吴婕妤跟薛美人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尤其吴婕妤心细如尘,又好读史书, 此刻低垂着眼睫跪在地上, 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却不禁思量——对于?今次的?调查结果, 当今天子大抵早就有?所预料了吧?

否则,淑妃怎么会如此巧合的?被分配了筹办皇太后?寿辰的?任务,又如此恰到好处的?被天子命令将手头诸多事?项交付给她们?

而就在这之后?, 先帝与?崇庆公主身上的?重?重?疑云就被她们发现,正?好避开了淑妃。

要知道,淑妃与?皇太后?一样, 她们都姓冯啊!

近日以来, 天子也曾见过淑妃几次,其形容之和煦与?往日并无不同?, 可正?因如此,吴婕妤才愈发觉得君心似海、不可度量。

她甚至有?些不受控制的?想, 既然崇庆公主一事?疑云重?重?,而兴庆宫又似乎有?所参与?,而天子显然对此早有?预料,那么,近来两宫修好、母子和睦,是否也只是一种假象?

而谁又能透过那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窥视到在那之下究竟蕴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吴婕妤微微出神,冷不防听天子道:“婕妤。”

吴婕妤猝不及防,着实一惊,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这才恍然应声:“是,妾身在此。”

嬴政静静的?注视她一会儿,然后?笑了:“好像吓到你了?朕有?那么可怕吗?”

吴婕妤认真?道:“是妾身自幼胆小?,禁不得大事?。”

嬴政听她将最后?两个字咬得稍重?一些,再看旁边脸上尤且带着几分茫然的?薛美人,不禁在心下感慨——到底是聪明人啊。

薛美人见状,虽不明白这二人在打?什么机锋,却也知情识趣,马上便道:“妾身还有?些事?务没有?忙完,这便该告退了……”

“不必如此,”嬴政打?断了她:“现在,朕有?件事?要交由你们去做。”

他没给二人多思多想的?机会,径自道:“本朝以孝治天下,朕须得向?皇太后?尽孝,尔等身在后?宫,除去要同?皇太后?请安之外,也要敬奉兴庆宫偏殿里的?太妃们,近来都将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若得了空,也往太妃们处去坐一坐。”

这吩咐显然跟吴婕妤和薛美人事?先料想的?不一样。

先帝驾崩之后?,除去皇太后?这个昔日的?正?宫皇后?,其余太妃们都成了明日黄花。

不管是得宠过的?也好,圣恩平平的?也罢,即便还正?当韶年、风华正?茂,这后?宫也已经不再是她们的?天下了。

天子为什么会关注这样一群几乎被所有?人遗忘了的?太妃呢?

吴婕妤百思不得其解。

薛美人也一样。

嬴政看出了她们的?好奇,道:“想知道缘由吗?”

吴婕妤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嬴政眼底不无赞赏:“婕妤当真?是个妙人啊。”

……

吴婕妤跟薛美人领了君命,很快便将其落实到了实处。

且她们很聪明,不是自己一个人做,而是带着所有?后?妃一起去给太妃们请安,再对比近来天子对皇太后?的?敬重?与?孝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后?妃们在附和天子的?行径,向?朝野民间展示皇家孝悌之道堪为天下表率。

如此上下一体,君臣同?心,瞬间在臣民间兴起了一股褒赞天家美德的?风尚。

陛下你真?孝顺,陛下你真?棒!

……

在满殿朝臣为天家感人至深的?母子情唱赞歌的?同?时,嬴政并没有?放弃对朝臣们的?摧残和剥削,坚持将全天工作制落实到实处,并试图将此作为定例推行。

半天工作制太他妈反帝性了!

这种工作方式能被推行就很离谱!

【朱元璋点了个赞】

宰相们最近简直要烦死王越了。

午饭吃完大家都准备散了,这狗比腆着脸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美其名?曰“一日何其长,而吾辈得以为君分忧之时几何?”。

然后?下午留在那儿继续肝。

其余四位宰相齐齐装死,照常打?卡下班。

只有?跟王越同?为中书令的?柳玄处在蚌埠住了与?蚌埠不住的?界限之间,头大如斗,来回横跳。

这他妈咋整啊!

同?在中书省,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带头加班,显得我很尴尬嗳!

装死直接下班回家,你个鸟人还三番两次的?叫人去我家,问某某事?我怎么看。

我踏马能怎么看?

用眼睛看!

柳玄臭着脸开始被迫加班。

压力?给到尚书省跟门下省那边。

董昌时:“……”

冯明达:“……”

Emmm。

这感觉就跟林平之把辟邪剑谱复印一万份,在江湖上大肆传扬似的?。

练吧,要自宫。

不练吧,别人都超过你了。

好吧好吧,大家都练,齐齐变强一个版本——这不就跟大家都没练一样吗?!

白他妈自宫了!

艹!(一种植物)

尚书省的?两位仆射蚌埠住了。

董昌时看冯明达,说:“冯仆射是皇太后?之弟、天子的?舅舅啊,这事?儿得您来拿主意。”

冯明达表示他们慕容家的?家业关我冯家屁事?,坚决不带头:“本朝尚书省以左为尊,还请董仆射示下。”

你来我往的?踢了半天皮球,终于?还是在听说陛下大力?嘉许中书省时,一起被迫向?现实低了头。

中书省跟尚书省先后?沦陷,门下省独木难支,到第三天,侍中李淳也加入了加班的?队伍。

至此,大秦朝六位宰相,有?五位被迫下海,加入了全天工作制的?洪流之中。

只有?门下省侍中韦仲之头铁异常,脖子巨硬,铁了心跟加班剥削斗争到底。

第三天下午,其余五位宰相都在加班,韦仲之虽誓死跟加班斗争到底,吃完饭之后?却也没走。

他亲自提着椅子,到中书省庭院里,坐在正?对着王越办公桌的?那个窗户,大声念书:“千夫所指,不病而死……”

反复念这一段话。

中书省的?官员:“……”

雾草,撕起来了!

打?起来,打?起来!!!

韦侍中,揍他个兔崽子!!!

另一位中书令柳玄难免惆怅。

被门下侍中上门踢场了,我是该违心支持内卷同?僚,还是顺遂自己的?心意,为仲之兄鼓劲喝彩?

只是王越压根没给他过多惆怅的?机会。

众所周知,当反派不能要脸啊。

听清楚韦仲之在自己窗户外边念得什么之后?,他马上就出去了,不气不恼,笑呵呵道:“仲之兄来啦?仲之兄请喝茶。仲之兄这是遇上什么事?了,怎么如此生气?我今下午就在此处当值,为天子尽忠,仲之兄若有?不虞之事?,不妨来跟我这个中书令说说,叫我开解一二?”

王越的?行事?风格就是,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你。

脸面这种东西?就是海绵里的?水,今天丢了,明天再挤一挤,总会有?的?。

三省六位宰相,总要有?人为陛下做带路党,既然如此,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同?僚讨厌我,那就尽管讨厌嘛,陛下喜欢我就好了啊!

当今天子尚未及冠,眼见着还能御极几十载,我的?好日子还在后?边呢!

哪怕运气差点,当今创业未半而中途凉掉,新君继位,但?凡新君是个明白的?,肯定也会喜欢我这种忠直勤恳、为天子考虑的?大臣啊!

什么,万一之后?继位的?是个昏君怎么办?

这不就触及到我的?强项了吗?

王某人最擅长逢迎上意,做带路党啊!

嬴政吃花椒,赢麻了属于?是。

侍中韦仲之实在不像王越那样豁的?出去,与?之纠缠良久,最后?还是败走麦城。

毕竟是涉及到两位宰相的?交锋,当天下午三省还没下值,事?情就先一步传出去了。

到晚上王越回府用饭,其子王遂不免忧心忡忡道:“阿耶这一回,可是把韦侍中给得罪狠了。”

“你又不懂了不是?”

王家人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仆婢侍奉,这会儿王越就亲自撸起袖子来给自己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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