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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究竟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周少衍杀死,然后逃离现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的。”

庭渊来到院子里。

对女儿毫不在意,处处呵护的儿子,却死在自己儿子愚蠢的行为下,于他夫妻二人是莫大的讽刺。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重男轻女。

苏父突然跪下求苏月娘,“月娘,为父知道我与你娘亏待了你,我们对不起你,我愿意陪你去死,求你供出那个人吧,你弟弟是我们唯一的男丁,他还要传宗接代,你留他一条命,我与你娘陪你一起死。”

苏月娘看着他这位一无是处的父亲,哈哈大笑,眼泪模糊了视线,“多可笑啊,你在家摆着父亲的威严,强迫我嫁给郑老爷的时候,我给你跪下磕头求你时,怎么不见你饶了我,现在全家都要给我陪葬,为了你的心肝儿子却能给我下跪卑微求我,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极了,这可是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你们都看啊,看啊——”

苏月娘喊着她身边所有的人来看这一幕。

父为子跪女,多么讽刺。

“哈哈哈可惜我娘晕得太早,不然这会儿她也应该一起跪下求我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活下去?做梦,都给我——陪葬!”

苏月娘的笑声放肆却悲凉,在寂静的深夜里,让人心中怜悯,与她共情。

“死我都不会说出他的行踪,你们就等着给我一起陪葬吧!”

都说父母子女之间没有隔夜的仇,苏月娘是真的恨透了她的家人,才会如此极端。

庭渊不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报复苏月娘家人的行为,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女子极其不易,若非被逼迫嫁给六旬老汉走上绝路,她又何至于此。

没有人能义正词严地指责苏月娘报复家人的行为,站在律法的角度她错了,律法也不曾限制她不能憎恨不能报复她的父母家人,律法是约束,是警告,是道德的底线,触犯了律法要接受律法的审判。

若非大时代背景如此,若非女子没有自由,女子不能为自己做主,她怎会以飞蛾扑火的形式去报复自己的家人。

即便是在现代,庭渊作为一名刑警,也是在维护法律的公平正义,律法只能约束绝大多数公民,却无法完全阻止公民犯罪,总有人会突破法律的底线去犯罪,否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罪犯。

若每个人都能遵纪守法,那就不会有他们的存在。

同样的逻辑在古代也适用,律法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部分想要或正在实施犯罪的百姓,官员便是这个世界上维护律法公平正义的人。

可他还是要为丁娇儿鸣不平,“你的家人对不起你,你报复他们,为什么要扯上丁娇儿,她与你之间又无仇怨。”

苏月娘想起丁娇儿,那个笑起来很可爱,眼睛弯弯,有着酒窝的女孩,她有极好的家世,从小就有花不完的财物,她随便递给别人一个首饰,就够她几个月的工钱。

她有爹爹的宠爱,有娘亲的呵护,能轻易地成为神女,即便是上山拜佛都有人用轿子抬她上去,寺庙的主持都要亲自出门迎接,上门求娶她的人排了二里地,未来的夫婿还有可能中进士,将来便是进士夫人,一跃龙门。

如此一个家境美满的女子,却要来抢走她最后的希望。

她主动勾搭文浩,与文浩相恋,想与文浩一起私奔,可文浩却因丁娇儿的出现,在她与丁娇儿之间摇摆不定,他说要存够银两带着她离开,却因丁娇儿的出现,让这一切都作了废。

男人并不可靠。

苏月娘分不清自己是妒忌丁娇儿,还是讨厌丁娇儿。

她并没有喜欢过文浩,只是想让文浩带着她脱离苦海。

苏月娘轻笑了一声,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让文浩杀掉丁娇儿。

原本她就有后手,让文浩杀掉丁娇儿只是她的试探,文浩即便不杀,也会有人杀掉丁娇儿。

只是她没想到文浩真的为她杀了丁娇儿,真的想要与她私奔,认下了一切罪责,也要保护她。

文浩说与丁娇儿在一起只是为了骗取她的钱财,然后再与自己一起逃离。

她以为一切不过是文浩欺骗她的说辞……

“呕——” “他胆子小,肯定被吓着了。”

霜风:“……”你说是就是吧。

说谁胆子小,庭渊的胆子也不可能小。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几十人在街上疾驰,朝着衙门飞奔而去。

伯景郁恨不得自己有瞬移的能力,满心后悔的就不该让庭渊去查这个案子,他也就不会遇到今天这种情况。

刚到衙门马都没停稳伯景郁就跳了马,直接往衙门里头冲。

衙门的人下意识地阻拦。

霜风呵斥:“瞎了你们的狗眼。”

侍卫们被他这气势震慑,阻拦的手硬是停在了半空。

霜风立刻将自己的腰牌扔出去给他们看。

伯景郁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只能等后面的人过来给他带路。

防风直接将那人从马上拉下来问:“怎么走?”

那人指着右边说:“走这边。”

他几乎一路脚都没落到实处,被防风拖着疾跑带路。

前脚刚跨进司刑院的大门,后脚伯景郁开始喊:“庭渊——”

惊风听到伯景郁的声音,心间一喜,忙道:“王爷来了。”

庭渊脸上这才有了表情。

脸上和手上沾的血已经洗掉了,衣服上的却留存了下来。

伯景郁大跨步地寻过来,庭渊忙起身。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伯景郁抱进了怀里。“我来了,别怕。”

众人惊愕。

其他人不够品级,没见过伯景郁,江迷山是见过的。

连忙弯腰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其他人震惊之余,纷纷弯腰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伯景郁的眼中根本没有他们,此时一心都在庭渊的身上,拉着他左看右看,确认庭渊没有受伤。

看到庭渊的衣服上已经凝固的血液,伯景郁的心狠狠地一疼,他听说宋诗杰死的时候,血溅在了庭渊的脸上。

怒视惊风:“我让你好好保护他,你在做什么?”

庭渊忙替惊风解释:“不是惊风的问题,事发得突然,我们都没有防备。”

这里是司刑院,谁能想到刑捕会当着众人的面杀人。

惊风道:“不必替我求情,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那些朝着伯景郁行礼的人,被伯景郁晾在一边。

庭渊指着弯腰的官员说:“让他们都起来吧。”

伯景郁瞥了一眼,淡淡地说:“起来吧。”

伯景郁紧紧地搂着庭渊:“不该让你来的。”

庭渊摇头:“我没事。”

伯景郁和庭渊在一起这么久,庭渊有事没事,他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这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很冷静。

但他依旧心疼。

“我来了,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如此猖狂,我定饶不了他们。”

看到这一幕他吐得更厉害了。

死人并不可怕,可这种死了大半年的是真的很可怕。

谁知道烂成什么样。

杏儿见庭渊跳进了坑里,便是再难闻的气味,她也走近了几步,站在坑边陪着庭渊。

伯景郁强压呕吐的冲动,来到坑边,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一开口他也要吐。

庭渊举着灯笼,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具尸体,可能是家里被火烧时她的尸体已经被封入棺材,火烧并未将棺材烧毁,也就没将她的尸体毁坏。

死了半年的时间,这口棺材内密封性比较好,加上土壤湿度较大,形成了一个很好的密封效果,尸体整体腐烂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局部尸蜡化,细节得以保存下来。

在尸体脖颈处有两道绳印,一道是被人从后勒住造成的,有人替她整理过仪容,即便是将她的舌头塞回了嘴里,嘴巴依旧微张,脖子上的绳印在颈部绕了一圈并无断裂,也符合勒死者的特征。而另一道绳印从舌骨下方向耳后消失,比起勒痕要浅许多。

很明显这是先被人勒死,而后再被人伪装成上吊自杀。

而他的猜测也得到了印证,姚家姑娘不是自杀,而是被灭口。

他想将棺材盖子盖上,可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完全不足以盖上盖子的。

伯景郁跳进坑中,与他一起将棺材盖子盖好。

庭渊不动声色地喝着茶,眼神却落在伯景郁的脸上,上下打量着他。

“真的?”他问。

伯景郁点头。

庭渊:“也是,你这长相,确实谁见了都喜欢。”

伯景郁轻哼:“你就不喜欢。”

庭渊:“……”

谁说不喜欢。

谁会不喜欢好看的人,除非是情敌。

庭渊细看伯景郁这张脸,“论样貌确实无可挑剔,至于身材嘛……”

伯景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庭渊下半句,问他:“你怎么不说了。”

“我又没看过,我哪知道。”庭渊心虚地喝茶。

身后传来一句,“我听说王爷不喜欢女的。”

庭渊一口茶喷出来,“咳咳咳——”

另一人诧异道:“不会吧。”

说伯景郁喜欢男人的那人说:“今日傍晚在凤栖阁外,我亲眼看到王爷从马车上扶着一个男的下来。”

“那也不能说王爷喜欢男的吧。”

这边伯景郁招来小二把桌子擦了,坐到伯景郁身边给他顺气,“喝个水也能把你呛着。”

伯景郁:“为什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