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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玲没听懂,一脸的不解。

“杨鞍被羁???押了。”

她从裴府回来后?,卫柏就亲自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她,姜姒妗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是杨鞍和周渝祈合谋。

安玲似懂非懂。

姜姒妗扯唇,声?音平静却也有些讽刺:“他是在害怕。”

他们合谋将她送出去是想要讨好处,但结果杨鞍直接被抓入大理寺,周渝祈当然?会?觉得惶恐不安。

要是之前,他可能会?觉得杨鞍是被杨侍郎牵扯,但今日后?,周渝祈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复。

安玲听出了她的意思,瞪大了眼:

“那他还做出这种作态,真叫人恶心!”

姜姒妗不置可否。

周渝祈当然?要这么做,不然?怎么对?得起他往日自诩的情深。

将痛苦摆在她面前,她才有可能记起往日两人的夫妻情谊,从而叫她心软,叫她觉得已经报复成功。

她们到底是夫妻,周渝祈也曾拿着这个事实不断困住她。

姜姒妗松下木箸,她回了内室,只有她和安玲在,铜镜中映着她的脸,也映着她脸上的冷意:

“我?想让他死?都?不能瞑目,活着时也要整日不安。”

她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轻缓,女子黛眉在暖阳下越发姣姣,却叫安玲无端生出心疼。

安玲上前两步,她握住姑娘的手:

“姑娘,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周渝祈狼狈地冲出了府邸。

他出来时才卯时不到,平日中格外热闹的朱雀桥也很是安静,周渝祈站在朱雀桥上,他环顾四周,天地冷清,零星的行人从他身边路过,周渝祈抬头望天,他竟然?觉得偌大的京城没有他的落脚之地。

忽然?有人撞到了他。

周渝祈低头,是个眼熟的小姑娘。

“大人?”

二丫惊喜地看着眼前人,她对?这位大人印象很深,她当初在城外摘了很多野花,全部被这个大人买走了。

她今日又摘了很多野花,眼底藏了点期盼:

“大人,您今日还要买花嘛?”

大人这个称呼也是那日她不小心听见?的,她知道他是位官人,但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她今日能不能把这些野花卖出去。

周渝祈也记起了她,他低头看向二丫手中的花,都?很新鲜,是今日刚摘的野花。

但周渝祈将所有的花都?看了一遍,怎么都?没找到兰花。

他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他猛地拽住二丫,二丫被吓得一跳,惶恐地看向眼前人,周渝祈终于找回一点理智,但他还是没松开二丫,他哑声?问:

“兰花呢?怎么没有兰花?!”

他双眼发红,让人有点害怕。

二丫也很害怕,她挣扎着想将手抽出来,她年龄不大,被吓得快哭出来,怯生生地说:

“这个时节,兰花都?谢了,二丫找不到兰花。”

兰花都?谢了。

周渝祈猛地松开二丫,二丫见?状,也不敢再卖花给他,匆忙抱着野花赶紧跑了,生怕而出祸端。

周渝祈看着二丫的背影,整个人颓废地往后?踉跄了两步,口中呢喃:

“……兰花……都?谢了……”

周渝祈猛地拽住石柱,稳住身子,他跌跌撞撞地跌坐在地上,心脏处忽然?一阵隐秘的疼,仿佛刀割一般,让他疼得有点窒息。

他忽然?想起当初在二丫手中买到的兰花。

被他送给宋安荣的兰花。

好像从那一刻都?命中注定一样。

他没把买到的兰花送给夫人,如今兰花也彻底谢了,他再也买不到兰花了。

周渝祈忍着心底的痛,他忽然?爬起来,大街小巷地跑,整个京城都?被他跑了个遍,没有一个地方有兰花,天空雷声?作响,忽然?下起了大雨,雨水将他浑身淋湿,他狼狈不堪地站在雨水中。

有人看见?了他:

“这不是周大人么?”

周渝祈堪堪抬头,才看清他原来走到了长巷街,喊住他的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温柔娴雅,望向他的眼神隐隐有些担忧。

是春风楼的酥姬姑娘。

但周渝祈没有心情和她说话,他忽视酥姬姑娘继续往前走。

酥姬姑娘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也不想和周渝祈搭话,但周渝祈还欠着她的银钱呢!

酥姬姑娘朝婢女使了个眼神,婢女立即点头,将油纸伞给了酥姬,自己往楼中跑。

这里离春风楼不远,周渝祈没走几步,就被妈妈追上来:

“哎呦!周大人!”

周渝祈看见?春风楼的妈妈,终于想起一件被他遗忘的事情,他脸色一僵,不等妈妈开口:“还请妈妈宽限些时日,我?会?将钱还上的。”

妈妈话头被堵住,心底暗骂,见?过吃喝赊账,没见?过来嫖也赊账的!

妈妈去周府要钱,被府中的夫人打了出来,也打听了周应付的情况,知道周家的财产其实都?是姜家的,那位夫人不管这事,她就是闹到衙门去,也从那位夫人手中要不回这个钱。

再说,她也不敢闹到衙门,不然?谁还敢来她这春风楼?

妈妈只能从周渝祈这里要,但顾及周渝祈的官身,还不能强要,这钱不是大钱,但凭什么叫她吃亏?

妈妈脸都?冷了,但周渝祈浑身落魄地没注意到,许久,妈妈捧着笑脸:

“行!周大人都?这么说,我?当然?相?信周大人。”

周渝祈没等她说完,就转身离开,妈妈脸色一阴,酥姬姑娘撑着伞走过来,皱眉轻声?:“妈妈,要是他一直拿不出银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妈妈脸色很冷:

“算什么算?要是京城官人都?有样学样,楼中还挣什么钱!”

钱不是大钱,但周渝祈也不是什么大官啊!

说到底,春风楼在京城立足这么多年,当真不怕一个七品应奉。

妈妈偏头,给角落中不起眼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个人很快带一堆人离开,酥姬姑娘有点担心:

“这会?不会?闹出事?”

妈妈不以为然?:“怕什么,顶多叫他吃点苦头,叫他知道有些账不能赊。”

酥姬姑娘知道春风楼背后?有人,闻言,也不再多声?。

她惯来温柔待人,只是世间男子喜欢这般罢了,但能从春风楼这么伶姬中爬上来本就不是个简单的,妈妈不叫她操心这种事,酥姬也乐得不当这个坏人,很快撑着伞离开。

周渝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执着地去在这个时节去买兰花。

他仿佛是觉得这个时候能买到兰花,就代表他和夫人之间还有挽回的希望一样,叫他不敢也不肯放弃。

在走到一个小巷子中时,忽然?,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周渝祈没在意,只当是有人急着避雨。

直到被麻袋蒙了头,后?脑勺被狠狠敲了闷棍,疼意传来,周渝祈猛然?惊醒,意识到这群人是奔着他而来,周渝祈后?脑勺很疼,但他没昏过去,他不断挣扎,咬声?:

“什么人?!我?是朝廷命官!”

来人没出声?,但听得出脚步声?有数个人,也一点不害怕他口中的话,一阵拳打脚踢,周渝祈浑身都?在疼,疼得他浑身发抖。

周渝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大雨闷头砸下来,在他觉得要死?在今日时,那群人忽然?住了手。

在他身上一阵翻找,拽掉了他的荷包,有人冷声?传来,透着讽刺:

“还是朝廷命官,就这点银钱?”

四周有人一阵闷笑,刺得周渝祈脸色一白,让他忍不住想起往日在衢州城被嘲笑的时日,他浑身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被气的。

来人说完话,也不管他,直接离开。

大雨蓬勃,雨水砸得地面全是泥泞,周渝祈倒在雨水中,他浑身疼得不能动弹,雨水逼得他要窒息,许久,他才拽掉套在头上的麻袋,后?脑勺的疼意让他眼前发黑。

他险些倒在墙角。

身上的疼意和一切都?叫周渝祈不得不生出恐惧和害怕,他知道他不能倒下,这里没有人,还下着大雨,他浑身都?是伤,一旦倒下,他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不稳,几乎是爬出小巷。

有行人路过,见?到他这模样吓得一跳,立即跑过。

周渝祈拼尽全力,才抓住一个行人的脚,在昏迷前昏昏沉沉地出声?:

“救我?……送我?去……周府……”

昏迷前,周渝祈仿佛听见?一声?惊呼:“周大人?”

周渝祈看不见?是谁,就彻底黑暗中,被他抓住叫的柳莺却是瞪大眼,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柳莺今日有假,特意回家看望,谁能想到会?这里遇到周大人。

想起自家姑娘对?周大人的看重,柳莺也不敢将周大人扔下不管,但想起周大人的话,她眼神一转,心底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