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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斌冷笑道:“农场的保卫工作归我管,你们一周之前发生塌方这么大的安全事故,我过来调查合理合规,别给我扣耀武扬威的帽子!”

毛鹏心中一咯噔,塌方?这事当时陶南风处理及时,并没有造成不良影响。为避免节外生枝,向北嘱咐过大家不要外传,怎么现在让保卫科知道了?

毛鹏还在思考怎么回话,从他身后站出两个知青,挥舞着手中铁锹:“调查归调查,凭什么绑人?快点把我们的人放了!”

魏民双手反剪被麻绳捆绑,双肩被按住,拼命挣扎,嘴里塞了块破布,嘴里发出“唔唔”声响,气得双眼发红。

刘斌抡起铁棒在手掌中央轻轻拍打,发出“扑、扑!”的声音,一副痞里痞气模样:“你们要是乖乖回场部接受调查,我当然不会绑人。可你们一上来就动手,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陈志路脸颊一个巴掌印红通通的,眼中迸射出怒火。如果眼睛里能射出刀子,估计刘斌早已被扎了几十刀。

乔亚东没有挣扎,只是看着毛鹏等人摇头,用目光疯狂暗示:不要硬碰硬,赶紧去场部叫向北过来处理。

修路队队员们看到同伴被抓,个个义愤填膺,毛鹏冲乔亚东点了点头,在身后队员耳边低语,队员迅速跑开。刚跑开几步,却被刘斌手下一把拖住,迅速制服。

“呸!”刘斌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跑什么跑!停工、交出工具、乖乖地跟我一起回场部接受调查,什么事都没有。”

他恶狠狠地扫了众人一眼,右手从背后取出一杆猎.枪:“要是谁敢反抗……别怪我无情!”

秀峰山山高林深,常有野兽出没。农场保卫处配有两杆猎.枪,没想到这一次刘斌竟然拿出来一杆!

刚走到洞口的陶南风瞳孔一缩,心跳骤然加快。

毛鹏惊得声音都变了形:“刘斌你怎么敢?我们都是农场职工,不是敌人!”

修路队十几个壮硕小伙同时出场气势惊人,刘斌亮出猎.枪后才觉得心中有了底气:“老子这叫有备无患。”

刘斌手下都是附近村里的闲汉,最擅长小偷小摸、□□,拿着枪觉得牛气哄哄,一个个鼓噪起来。

“都给我老实点,子弹可不是吃素的!”

“你!锄头举那么高想干嘛?”

“放下手里武器,敢反抗科长就开枪!”

猎.枪长1.4米,重3.5公斤,木质枪托,两根粗大的枪管黑洞洞的,看着很是瘆人。

毛鹏很清楚这种猎.枪子弹杀伤力强,一枪就能把窜进村里的野兽击倒。相隔数米,对方如果开枪,修路队所有队员都会被散发的小弹丸打中。

非死即伤。

毛鹏一口气堵在心口,进退两难。

反抗到底?如果刘斌抽了风手指头一勾,到时候出了人命谁负责!

听话投降?万一被刘斌一锅端了,冲进山洞毁了隧洞怎么办?

毛鹏的口气明显弱了下来:“刘科长你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己人,动刀动枪的多不合适。哪里有什么塌方,只不过是开挖隧道的时候遇到点小状况,所以才没有上报。我们修路队平时遇到点沟沟坎坎不都是自己克服困难?哪里会想到事事寻求场部帮助。走走走,我们一起回场部接受你们的调查。”

刘斌见毛鹏服了软,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中猎.枪:“这还算句人话。走!都不许继续工作,放下手中工具,乖乖地跟我们到保卫科去。”

修路队队员们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铁锹、铁锤、锄头。

刘斌嘿嘿一笑:“这才对嘛,你们千万别反抗,不然……”目光一扫,正对上站在队伍最后的陶南风,一句话忽然卡了壳。

刘斌双眼冒光,一张嘴快要咧到耳朵根:“唉哟,你们修路队什么时候来了个小美人儿?这么好看怎么好意思让她干粗活?来来来,跟哥哥一起回去,从此吃香的喝辣的。”

一边说话,他右手执枪、腾出左手去拉陶南风。

电光火石之间,陶南风动了。

在她眼里,猎.枪洞口上白线纵横,在枪膛中段位置交叉出一片白色区域。她侧身躲过刘斌左手,手腕轻抬,食指快速拂过枪身。

指尖纤纤,却带着极大的力道。刚一触及枪膛中段,耳边便听到细碎的“哔哔啵啵”之声。

——这是铁器开裂的声音。

陶南风浅浅一笑,笑容似幽兰绽放。刘斌感觉整个人都酥软无力,半天才说出一句:“好看,真他娘的好看。”

萧爱云将陶南风向自己身后一拽,瞪着眼睛骂:“你干嘛?”

刘斌眼看着陶南风漂亮的脸蛋被萧爱云遮住,心中烦躁,左手重重一推。

左肩被推,萧爱云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陶南风手掌一伸,将她后背托住,错开一步,单手一挥。

“啊——”

“啪!”

一股强大的力量自陶南风掌中涌出,五大三粗的刘斌踉跄后退,脚步在地面划出两道深深的印记。

刘斌左右手在空中乱晃,右手执着的猎.枪在地面拖过,半天才稳住身形。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力量?她……她只是轻轻一挥!

刘斌一颗心急跳,死死盯着陶南风:“你,你是谁?”

他这个时候方才想起罗宣办公桌被女知青一拳头捶烂的故事:“你,你是陶南风!”

刘斌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抬起右手,猎.枪枪口直指陶南风:“给脸不要脸!敢动手打老子?信不信……”

话音刚落,一阵异响传来,手中猎.枪忽然散了架。

咔嚓!咔嚓!

枪管折断、枪托裂开、铅弹丸……滚落在地。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半天没有一丝声响发出。猎.枪就这样散架了?这枪可是纯钢打造、胡桃木枪托,结实可靠,能承受几百斤重的力量呢。

猎.枪是农场重要财产,损毁枪支可是大罪!

毛鹏脑子灵光,立马指着刘斌叫了起来:“刘科长把枪弄坏了!刘科长把枪弄坏了!”

其余修路队的队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振臂高呼:“破坏公物,罪大恶极!”

刘斌慌了神,拿着手上仅剩的一杆枪托,拼命摆头辩解:“不是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刘斌急得满头是汗,刚刚的嚣张被惊慌所替代。陶南风看在眼中,隐隐的快意涌上心头,指尖轻捻,感觉到指腹传来的摩擦感,嘴角不自觉地带出一丝浅笑。

她这一抹笑意落在刘斌眼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一个激灵,突然抬手指向陶南风,大喊起来:“是你,是你,是你弄坏了我的枪!”

这话一说出口,就连刘斌的手下都面面相觑,悄悄议论开来。

“刘科长是不是魔障了?”

“枪一直在他手上,怎么会是那个小妞弄坏的?”

“虽然栽赃陷害的事情咱们也没少干,但这个……也太假了?”

毛鹏嗤笑一声,双手一挥:“兄弟们,上啊——”刘斌没有了枪,那还怕他个鬼!

一场混战。

陶南风与萧爱云站在洞口看热闹,没有靠近。萧爱云紧张地抱着陶南风的胳膊:“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在打架。”

“没事。”陶南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专注地观察着场上的动静。或许是刚才与刘斌的对峙让她有了信心,不自觉地挺直腰杆,眼睛里闪动着微芒。

修路队员们年青壮实、精干强悍,不过十几分钟就把保卫科的那帮好吃懒做的混混们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场面瞬间反转,乔亚东三人被解救出来,刘斌与手下全部被绑住,只放出一个往场部通风报信。

毛鹏顾不得身上淤青,弯腰收拾好地上散乱的猎.枪零件:“这是刘斌破坏公物的罪证,可不能让他们毁了。”

陈志路趁乱朝着刘斌脸上狠狠捶了一拳,往地上啐了一口:“风水轮流转,我看你再嚣张!”

发泄完心中愤慨之后,修路队队员们都安静地等待着向北的到来。

虽然刚才对自己动粗的人全都被捆住,乔亚东心中依然觉得对劲。他转了转酸痛的手腕,扭转头对毛鹏说:“是谁把塌方的消息传出去的?”

毛鹏耸耸肩、摊开手:“不知道。”

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环顾四周,大声道:“是谁说出去的?”

修路队的老队员们不服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中间有人告密?我看就是你们这些嘴上无毛的小知青屁都不懂、到处嚷嚷被人听了去!”

陶南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人竟然会吵起来。

自向北公开夺权,修路队队员们隐隐感觉到一股暗流涌来。虽说明面上罗宣当着向北的面好话说尽,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憋着一口气,总想逮住修路队的错处,把向北的权力削弱。

如果修路队全体队员不能拧成一股绳,那向北腹背受敌、后果堪忧。

陶南风走过来指派任务:“派两个人看着这些人,其余队员进洞继续工作。”

她的声音不大,但坚定清晰,似清澈溪流蜿蜒流过,清清冷冷,犹带着泉水激石之音。

争吵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乔亚东顺从地点点头:“好,让魏民和耿辉留下,其余人继续开挖,咱不能耽误了工作。”

毛鹏也觉得陶南风的话有道理:“行!不能被这些人拖慢进度,我们赶紧进洞吧。”

见陶南风主动上前、成功阻止修路队员内部争执,萧爱云松了一口气,悄悄冲陶南风比了个大拇指,比了个嘴型:你真行,便拿着工具笑眯眯跟着队伍进隧道继续开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