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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春温柔敦厚,就算是寻韩威也未耽搁上值。

莲夏泼辣热心,方才明明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想要拉好友一把。

这两颗,倒是这府里难得没有长歪的苗子。

长宁公主一通处置之后,这才歉意的看向徐瑾瑜:

“思武忙碌,我也未曾派人在此督促这些下人,是我治下不严,这才差点儿酿成大祸,对不住瑜郎君和婶子了。”

“哪里哪里,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此番还要多谢公主和思武兄的信任。”

其实徐瑾瑜此举称得上僭越,以客之身,审主家之奴,也就是思武兄与公主信任,这才将此事放手给他。

可这会儿冷静下来,徐瑾瑜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

长宁公主听后不由眸子微弯:

“罢了,再这样下去,瑜郎君可是又要道谢了?今日婶子受惊,正好我带了个近来吃着颇为适口的厨子,今日之事实在晦气,便置一桌除秽宴可好?咱们热热闹闹的庆贺庆贺。”

“单凭公主吩咐。”

徐瑾瑜随后拱手谢过长宁公主。

等到晚间,长宁公主带来的厨子果然做了一桌子好菜,徐母喝了一剂安神药,醒来后倒是精神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家大郎终于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为人母的,也就所求这些了。

这顿饭倒是颇为合徐瑾瑜的胃口,让他多吃了半碗饭,徐母看在眼里,准备私下再找厨子讨教一二。

这一日,风波几折,但随着一顿佳肴,安抚了众人的胃肠之后,让人们陷入了甜甜的梦乡之中。

徐瑾瑜这边,倒是风波渐熄,可永新侯府却是才热闹起来。

李六娘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今日徐母上门之事,这会儿气冲冲的冲进了永新侯的书房:

“爹爹!”

女娘盛怒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娇憨:

“爹爹,我听说徐夫人来了,却被你让人赶走了?那我以后若是和徐郎君……怎么和她相处啊!”

李六娘有些不安的说着,可是说起徐郎君三个字的时候,脸上却浮起了少女的羞红。

那日虽然她暗恨少年的不解风情,可是等看到那支满是花骨朵的杏花枝时,终究还是鬼使神差的拿起了它。

无人知道,当日杏花园中,少年扶花而过,桃花眼中盛满了欣赏的模样,已经让她彻底心折。

她多么希望,那一刻少年眼中乘着的是自己啊。

年少慕艾,见过了那般惊艳的人后,她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永新侯原本正因为考虑怎么处置了今日惹下祸事的门子,心里满是怒气。

毕竟,长宁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可到底也是他的晚辈,可她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斥责自己,顿时让永新侯怒不可竭。

偏偏这时候李六娘得了信儿过来,永新侯自然舍不得冲自己的宝贝女儿发火,只能按下怒气安抚:

“六娘有所不知,那徐瑾瑜并非良配,今日他还被一众学伏阙上书,状告他帮人科举舞弊!

科举舞弊可非小事,就算皇上怜惜他的才华,只怕日后也不堪大用!爹爹金尊玉贵将你养这么大,可不是让你去受苦的!”

“可爹爹,徐郎君就不能是冤枉的嘛?”

李六娘响起少年那光风霁月的模样,心里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永新侯却摇了摇头:

“能让那么多的学子伏阙上书,只怕徐瑾瑜轻易翻不了身了。”

永新侯忍不住揉了揉李六娘的头:

“六娘乖,那会试第二名也是个不错的郎君。”

李六娘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她当日只顾着看徐郎君了,连会试第二什么模样都没有注意。

毕竟,明月当前,谁还会注意星子呢?

“爹爹,我可不可以不选他?”

“那六娘之后,莫不是想要过连胭脂都用不了的日子?”

永新侯过后打听过当日徐瑾瑜与李六娘的对话,这会儿直接拿这话堵的李六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

“六娘放心吧,爹爹给你的,都是最好的。”

李六娘看着永新侯眼中的不容拒绝,脑中属于少年那清风朗月的模样一闪而过,随后她咬着唇,轻轻点头。

“我听爹爹的。”

永新侯这才笑了起来:

“六娘真乖。”

李六娘抿了抿唇,心中却颇为惋惜,那么俊俏的郎君,怎么会做那种事儿呢?

等李六娘离开后,永新侯的面色才沉凝下来,他不由恨恨的说着:

“到底是我永新侯府名不副实,一个郡主升的公主摆谱都摆到本侯面前了!”

其实,早从圣上登基之后,只给他们李家晋了侯爵之位后,他便知道自己圣心不在了。

可当时,谁能想到那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不但在深宫之中活了下来,竟然还登上了九五至尊的位子?!

但他们李家家大业大,父亲又不能将宝压在两个一看就不能成事儿的孩子身上吧。

圣上那般聪慧,怎么就不理解父亲的苦心呢?

可既然圣上不喜,他便避着、躲着就是了。

几十年过去了,父亲不在,他也不得圣心,这样的憋屈日子他也过够了。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蛰伏,可也窥到了几分圣上的意思。

比如,重寒门而轻勋贵。

放眼望去,身居要职的勋贵子弟又有几人?

反倒是有些泥腿子出身的,手握大权!

永新侯想起如今的左副都御史应青山,便恨的牙痒痒的。

当初他高中之时,家中姊妹便看中了他,可却被其百般推脱,否则若是有他在朝中,还愁不能拢回圣心?

在往后的这些年,状元之才虽有,可却都是些年岁不轻之辈,就是偶有年轻人,可总是和家中适龄女娘刚好错过。

如此阴差阳错下来,终于等到了这一届!

从见到徐瑾瑜的第一眼,永新侯就有强烈的预感,其定是下一个应青山!

可惜造化弄人,他有状元之才,但时运不济。

永新侯想起少年那句句恳切的书信,不由嗤笑一声。

他要得是能带着永新侯府走进朝堂的乘龙快婿,可不是一个注定碌碌无为的花瓶女婿!

他确实可以救下那徐瑾瑜,可却要将自己在圣上那里为数不多的情分都消耗一空。

徐瑾瑜,不值当。

永新侯随后一面让管家处理了门子,一面写了一封帖子:

“正好天气晴朗,这封帖子你速速送给那会试第二的……陈郎君!”

永新侯回忆了一下,这才称呼对。

徐瑾瑜若不在,只怕那位陈郎君要摘下状元之名了!

管家连忙应是,可是他还没有走出大门,便听到门子前来通禀:

“侯爷,宫里来人了!”

永新侯顿时面色一变:

“难不成是圣上知道了此前吾欲与徐瑾瑜结亲之事?这徐瑾瑜真真是个扫把星!来人,还不给本侯更衣!”

永新侯收拾妥当,遂带着一家老小去迎天使。

而冯卓此刻被侯府小厮引至花厅用茶,永新侯进来一看到冯卓那标志性的紫红袍便心里直打鼓,当下也不等冯卓开口,便急急道:

“冯大人,我们永新侯府与那徐瑾瑜清清白白,毫无瓜葛啊!那徐瑾瑜作奸犯科之事,我们毫不知情,还请圣上明鉴!”

永新侯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冯卓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永新侯还以为这事儿有门,连忙给冯卓塞了早就准备好的珍宝银票荷包,里头鼓鼓囊囊,却轻飘飘,一看就是好东西。

可是冯卓哪里敢收,当下直接清清嗓子:

“咳,圣上口谕:永新侯御下不严,不辨是非,背信弃义……自即日起,罚奉一载,责令其在府中思过半载,无诏不得出,钦此!”

冯卓一口气说完之后,差点儿都没有缓过气,只这道口谕他在路上便背了一路!

永新侯听完圣上口谕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冯大人,冯大人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冯卓淡淡的看了永新侯一眼:

“怎么回事儿侯爷不知道吗?圣上好容易有心牵红线,奈何……对了,圣上还说,徐会元的姻缘由他自己做主,此后永新侯府不得再打扰!”

永新侯张了张嘴,可是半晌却吐不出一句话。

“徐,徐瑾瑜,他没事儿?”

永新侯不可置信的问道。

“徐会元光明磊落,身负大才,乃是不世出的少年英才,自然不会被那些苍蝇臭虫影响!”

冯卓慢吞吞的说完后,便直接告辞:

“得嘞,咱家的话已经带到,侯爷便在府中自己好好想想吧!”

做个明白鬼,用半年乃至更多的时间后悔去吧!

落了圣上的面子不说,还让圣上不痛快,就别怪圣上让他不痛快!

冯卓一甩袍袖,直接转身离开。

随后,永新侯跪在地上迟迟不能起身,下一刻,李六娘直接扑过去,抓着永新侯的衣袖不依不饶:

“爹爹,这就是你说的徐郎君不能翻身?我不管!我要徐郎君!我要徐郎君!”

永新侯被摇的头晕眼花,想起方才冯卓的话,心里又呕又气。

“噗——”

“天啊!侯爷吐血了!”

“府医!快请府医!”

永新侯府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李六娘愣愣的看着昏过去的永新侯,悄悄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