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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么低声的一句话,飘到她耳边,竟令她也跟着胸口抽痛。

为什么会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不确定道:“……也许你是和角色相互影响了。”

感情真真假假,就算再来去自如的演员,有时候也会分不清。

闻雪时定定看了她半晌,扭头往前走:“或许吧。”

眼下不是他们可以深究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们得继续紧锣密鼓地拍摄,把自己的情感往后放。

闻雪时是专业的演员,在被章闵点出问题所在之后,他就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演方式。这一条又来了两遍之后顺利过完。下一场是拍摄派对午夜的戏码,也是这场戏最初的高潮——

翁煜摘下面具,灵魂已经换芯,变成更年轻的他自己。

他穿越过人潮到她面前,还以为这是场梦,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从派对上拉走。

拍摄这一场之前,剧组得架一段时间的机器,因为需要动用到摇臂拍摄他们从派对上逃离。因此这段时间,演员们就先到别墅的休息室休息。

娄语刚站得有点久,小腿有些酸麻,刚脱下鞋子准备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夏乐游的声音。

“姐姐,你现在方便吗?”

娄语诧异地说着稍等,穿上拖鞋去给他开门。

青年风尘仆仆,手中提着个袋子出现在门外。

“说好的唇膜,我刚去市区现买的!知道你们还在拍很辛苦,赶来犒劳你。”他左手还提着一杯咖啡。

娄语哭笑不得:“不是吧你,我开玩笑的。”

“下午确实是我的不对嘛,我做得不够好。”夏乐游挠挠头,“你就收下吧。”

娄语为了不让他尴尬,只好接过他的东西:“谢谢,下午你拍得也很辛苦。”

“明天还有一场我们的婚礼戏,我怕再像今天这样反复NG。”他很诚恳地看着她,“所以我……”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休息室的门开了。

闻雪时从里头出来,三个人面面相觑。

夏乐游一下有些心虚,但他们现在聊的是工作,又理直气壮起来,继续对她说着刚才被打断的话:“所以我能提前来找你对戏吗?等你收完工?”

闻雪时瞥了二人一眼,脚步不停地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只是走得很慢。

娄语余光瞥着他往楼下走了,一边回答夏乐游:“可以啊,如果这场没拍很晚。剧本方面的事我很欢迎。”

夏乐游笑逐言开:“谢谢姐姐,那我在现场等你!”

*

时间到晚上十点,别墅依旧灯火通明。

娄语接到通知,机器都已备好,马上可以进入到下一场的拍摄。

她重新来到拍摄大厅,戴上面具,接着上场,时钟走向午夜十二点,派对该结束了。

大家陆陆续续摘下面具,秦晓霜也不例外,摘下面具后把空掉的酒杯往桌上一放,突然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

她扭过头看去,发现是翁煜。

可现在的他……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同。

她还没察觉到是怎么一回事,他已经拨过人群朝她走来,茫然地问:“宝宝,你怎么看上去有点……成熟。”他支吾,“我应该是在做梦吧。”

她愕然:“宝宝?”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怎么了?”

她古怪地审视着他:“你是不是喝酒喝太多了?”

“我喝酒了吗?”他看向她的无名指,自言自语,“你怎么还戴着这个玩意儿?难道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既然在我的梦里,那应该是的。”

“……你醉得不轻。女朋友电话多少?我帮你打给她。”

“我女朋友不是你吗?”

秦晓霜无语地看着面前的醉鬼,一字一句道:“我已经结婚了,你女朋友也是别人,算了,你发酒疯我管不着。”

她不想再纠缠下去,摸出手机准备找代驾,掌心却被他一把拽住。

“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他语气严肃,“这一定是可怕的噩梦。”

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跑。

“你拽我干嘛——”

“跨越这段噩梦。”

他坚信自己在做梦,她坚信他在发酒疯,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人却在两只手紧扣的瞬间,不知不觉保持着同样的步调往前奔跑,跑进夜色。

摇臂开始慢慢上升,从别墅的大门一直摇到铺满花影的下坡小道。两个人在监视里看去就像被花蕊卷紧的两只蚂蚁,在奋力地逃脱已成定局的人生。

秦晓霜被带着跑出一段距离,摇晃的视线里看着自己那只戴着婚戒的手,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

她愤力地试图将手抽出来,但被抓得很紧,在挣扎的过程中一个踉跄,翁煜才终于停下动作。

但是这个动作娄语没掌握好,她切实地听到自己穿着高跟鞋,脚踝咯噔一下的声音。

此时两人仍在镜头内,但已经是很遥远的两个影子,等会儿才需要换机位拍近景。

因此,他们的神色也只有对方知道。

闻雪时当即扭过脸来,察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

“真的扭到了?”

娄语立刻恢复如常的表情:“没有啊,我演的。”

他拉下脸:“不要撒谎。”

大有一副如果你不承认我再次上手检查的架势。

“好吧……确实扭到了一点。”她站直身体,“没事。”

她这时还有闲心想,是不是自己在船上装崴的事到现在遭了报应,因果轮回,还真的就崴到了。

他皱起眉头:“你还能拍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这条应该过了,总之就差一个近景,忍一忍一条过就行。”

他仿佛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也不跟她犟,一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来。

“闻雪时!”

她吓得小声惊呼。

“你不是要拍吗?那至少这段路就别再加重了。”他语气沉沉,“或者我现在放你下来,你自己走上去,然后我们今晚到此结束。”

“……”

权衡之下,她没再吭声。但双手还固执地发表自己的看法,没去抱他,一只手垂下来,跟着走动一晃一晃。

两人沉默地走了几步路,闻雪时出声说:“拍完之后去医院看看吧。今晚别和夏乐游对戏了。”

他果然听见了,在刚才的走廊里。

“我已经答应他了,人在现场等我,明天就要拍。”

“你的腿要是没好,明天拍什么?”

“我有数,只是轻微崴到,等会儿好好冰敷下就没事了。”

“你非要今晚就和他对?”

“不行吗?”

娄语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在泛紧。

“当然行。”他笑得很勉强,“我只是建议。”

她低着头,没看见他的神色。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别担心。”

“娄语。”

他又轻轻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什么?”

“……没事了。”

这段通往别墅的小道已走到尽头。

*

最终,娄语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闻雪时抱进别墅,周围众人神色各异,闻雪时淡淡解释说她脚扭到了。

但一般来说,也会让助理过来或者叫人吧?亲自把人抱过来……

这两人的关系真的扑朔迷离啊。

之前冰火两重天,酒吧里又吻得难分难舍,现在又这样,造谣素材可太多了!但明面上,大家依旧还是秉着专业精神,坚决做到视若无睹。

最后在娄语的坚持下,这场戏还是一口气拍完了。她回到休息室一看,勉强的结果是果然刚才还平坦的脚踝现在已经鼓起一个小包。

栗子拿过冰袋,正小心地替她敷着。门外传来叩门声,娄语想当然地以为是有过约定的夏乐游,直接出声让人进来。

结果开门的人却是闻雪时。

栗子立刻察觉到娄语的脚尖悄悄绷直了,完全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她立刻非常懂眼色地拿着冰袋起身。

“好像有点化开了!我再去拿包新的过来!”

她麻溜地关门离去,房内只剩下他们。

闻雪时缓步走过来,视线在她的脚踝徘徊。

“我就说了,非要逞强。”

他站到刚才栗子蹲下去的位置,手指捏住肿起来的地方,轻轻按了按。

娄语嘶声:“痛。”

“现在知道痛了?”

他蹲下,从口袋里拿出药用喷雾,朝她脚踝的位置轻轻喷上,抹开。

娄语脚趾轻微弹动:“……你怎么连这个都有?”

“丁文山刚好过来找我,我让他路上顺便捎来的。”

“那谢谢他了。”

他慢悠悠地拍拍手起身,环视一圈:“那位小弟弟呢?”

称呼够奇怪的,明明刚还连名带姓地叫,现在名字都省了。

娄语刚想说我也不知道,房门又被敲响。

闻雪时摁住她:“我去开。”

说着就走向门口,两人都已经猜到外面的人是夏乐游,但门外的人却没猜到开门的人会是闻雪时。

夏乐游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外,一口姐姐卡在喉咙里。

闻雪时浅笑,装作不知道似的问:“找她有事?”

“……”

娄语连忙出声解围:“闻老师是来送药的,不用管他,你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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