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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反应过来后,将孩子递给蜜娘,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顾秋实安慰了几句,其实张氏并不需要人安慰,她如今日子越过越好,烦心事几乎没有,哭了一场后,心情就更好了。

这一日,顾秋实在铺子里算账,忽然又听到了熟悉的女声。

“就是在这里买的。”

是汤翠玲。

顾秋实掀开了帘子。

汤翠玲看到他,有些不自在。

与此同时,和汤翠玲一起来的年轻公子也注意到了她的脸色不对劲,侧头望来:“你们认识?”

看两人站得那样亲近,顾秋实明白,这位应该就是那个欺辱了汤翠玲的刘三公子,他点点头:“是认识。”

汤翠玲害怕胡秋阳冲动之下说出不合适的话,再惹恼了身边的人,立即接过话头:“这个就是我前头的……”

刘三公子秒懂,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屑地道:“这就是那个废物啊!”

顾秋实笑吟吟,钻进了柜台之中,问:“公子想要什么?”

汤翠玲:“……”

而刘三公子的脸色在一刹那间就变得特别难看。

这间铺子里卖的是助兴的药,刘三公子最近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上一次在汤翠玲那里吃了这个药后,感觉甚好,所以想要自己来买,这才把人带了出来。

只要是男人,就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刘三公子也一样,更何况,他和胡秋阳之间身份不同……这种事情,最不能让胡秋阳知道。

刘三公子忽然就怒了,抬手狠狠甩了汤翠玲一巴掌:“贱妇!你这是故意让本公子丢脸?”

汤翠玲打得踉跄几步,扶住了柜台才站稳,却已经钗发凌乱,看着特别狼狈。她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又不愿意让自己在胡秋阳面前这般狼狈,伸手狠狠抹了一把。解释:“他只是这里的账房先生,不是每天都在,我来好几次就碰上过他一回。”

刘三公子并未消气,还要抬手打人。

方才顾秋实离得远,来不及阻止,此时他一抬手,就掐住了刘三公子的手腕,然后他看向汤翠玲:“你可以离开刘府!”

汤翠玲哭着摇头,忽然扑上来狠狠推开顾秋实,然后护着刘三公子急声问:“三郎,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她眼神中满是担忧和焦灼,满腔怒气的刘三公子看到她这样担心自己,心头的怒火散了大半。不过,这药是绝对不能要了,还有,他绝对不会放过胡秋阳。

顾秋实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能够和刘三公子相安无事,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只看刘夫人那个霸道的模样,刘三绝不是什么好人。

他以为自己铺子里会出事,没想到是乡下的杨树先出了事。

杨树在村里找了一个相好,那是一个有夫之妇。他每个月都会去找人几次,当然了,没有空手登门过。

那女人的男人在城里做工,十天半月回去一趟,要说他不知道自己女人做的事,杨树绝对不相信。因为他拿去的料子那女人都做了衣衫穿上身,拿去的肉那女人还炒给了回来的男人吃。这样的情形下,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女人有鬼?

在杨树眼中,他们几人的关系算是大家心知肚明。

可是,在他又一次去找那个女人时,男人回来了,并且没有如以前一般弄出动静让他有时间离开,而是带着一群人直接从外面闯了进来 ,不由分说抬手就打。

杨树被打得半死抬回了杨家,那男人还要问杨家要银子。

杨家有点银子,但是远远满足不了那男人的胃口,人家张口就要三十两,否则就要把杨树送官。

这么多的银子,就算让杨家人去借,也根本凑不到。再说了,要紧的是先给杨树治伤,人都吐血了,搞不好有内伤。

乡下的赤脚大夫不行,于喜儿不放心,折腾着把人弄来了城里。他们也不知道哪个大夫好,最要紧的是手头的银子不多,于是,敲响了顾秋实的门。

当顾秋实看到门外哭哭啼啼的杨家一行人时,都有些惊讶。他还想等过段时间腾出手来再收拾杨家呢,没想到他们自己已经把自己折腾到这么惨了。

“这是怎么了?”

张氏照顾这几个孩子长大,下意识询问。

一听这话,于喜儿的哭声更响。

“这个混账,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明明都已经赌咒发誓说跟那个女人断绝了关系,结果让人堵在了床上……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没有直接把你打死呢?”

说着说着,就开始控诉杨树。

张氏有些无语。她是个细心的人,很早就发现杨树有拿家里的东西出去,然后偶然之下发现那些东西出现在了一个女人的家里。

当下张氏就什么都明白了。

只不过呢,这种事情说出来,夫妻之间肯定要闹得不可开交,全家也不得安宁。她本来就跟个外人一般,如果说了此事,自以为好心提醒,但是杨家人绝对不会这么想。

“伤得这么重,先去看大夫啊。”

于喜儿也想看大夫,做出一脸为难的模样:“娘,我们手头的银子不多,我怕不够,您能不能帮帮忙?”

张氏摇摇头:“我在杨家多年,从来也没有私房银子,偶尔有一点做工攒下来的,都给秋阳做菜了。我帮不上你,你们先去医馆嘛,大夫不可能见死不救,大不了摁个借据在那里。”

她不是想坑大夫,而是想把这群人打发走。儿子天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辛辛苦苦赚的银子,怎么能拿来给杨树填这种坑?

“秋阳肯定有。”于喜儿语气笃定。她转而看向顾秋实,“你帮帮我,我求你了……只要孩子他爹能够扛过这一次,以后我们夫妻做牛做马来偿还你的恩情……我给你磕头。”

说着就要往下跪。

顾秋实面色淡淡:“这种男人你救他做什么?你信不信,他伤好了之后绝对还在外头勾搭别的女人,够改不了吃屎。这种男人最不能信。”

于喜儿脸色难看:“你说他什么都行,但是说完了之后,必须要给钱。”

顾秋实嗤笑一声:“我们母子又不欠你的,还必须!”他直接将门给甩上,隔着门板道:“我看他那脸色,肯定是受了内伤,你们要是不怕把他拖死在这里,尽管在门口纠缠。”

杨父对胡秋阳没有养育之恩,甚至张氏到城里来给儿子送咸菜,他也经常对此冷嘲热讽,有时候还会动手。此时他说不起硬气话,不敢逼迫胡秋阳拿钱。

本来想动之以情,装装可怜让胡秋阳帮忙,结果一个不留神,大门就关上了。

胡秋阳的大门在这整条巷子里算是最好的一扇,院墙也高。里面的人不开门,不借助梯子的话,他们根本进不去。

关键是杨树的病情很急,必须要立刻看大夫。此时天色渐渐暗了,再磨蹭,医馆关了门,求医怕是要不方便。

一行人慌慌张张将人抬到了主街上,找了一间最大的医馆把人送进去……医馆的生意能够做到很大,里面的坐堂大夫医术肯定高。但相对的,药钱也绝对比其他医馆要高。

此时忙着救人,他们也顾不得太多。

杨树的伤确实很重,大夫施针小半个时辰,自己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杨家人看到大夫这样辛苦,心里都明白,这一次的药钱绝对少不了。

但是,他们也没想到,居然诊费就要二十两。

听到这个价钱,杨父眼前一黑。

这谁给得起?

大夫倒还通情达理:“留下你们的名姓和地址,改日是把银子送来也是一样的。”

杨父:“……”

别说改日了,就算改十年,他们家也凑不出来这么多银子啊。

“大夫,能便宜点么,我们家很穷,就要揭不开锅了。”

大夫扬眉:“我看不像。他除了内伤外伤之外,身上还有经常找女人才能得的那个病,能够经常找女人,怎么会是无银之人?装穷的人我见得多了,但是,老夫奉劝你们一句,什么都可以省,药钱绝对不能省。毕竟,有命才有其他。”

于喜儿脑子嗡的一声。

她以为杨树最多就是管不住自己去找了那个女人几次,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还染了病回来。

“杨树,你怎么不去死?”她扑上前就打人。

大夫见状,忙道:“老夫才刚刚把人救回来,你别把人弄死了。”

杨父闻言,急忙扯住儿媳妇。

于喜儿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杨树,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怎么不去死?死了还干净点,我当初简直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混账!去死去死……”

她情绪激动,大夫皱了皱眉:“你们安慰一下她,别在这里吵。”

于喜儿崩溃大吼:“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不让我哭,说什么医者仁心,全是胡扯!”

大夫脸色沉了下来:“老夫认为不管遇上什么样的倒霉事,都不应该迁怒旁人。更何况老夫刚刚还救了你男人你的命,既然你说老夫不仁,那好,把诊费付了吧。二十三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杨父:“……”

家里根本就没有银子,今儿先离开这里,等到医馆的人找上门再说。

可于喜儿一闹,走都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