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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性子,她不知道,只是被任竞年挽在手里的女人,她打心眼里不喜,觉得那么一把年纪就算保养再好也没年轻人的鲜嫩了,便在自己的书中,随意编排一番,把她支开了。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挣脱了剧情,自己扑腾开了。

陈璐阴着脸,心不在焉地往外走,一抬头,恰好看到苏建平。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走过去。

她的剧情,还是得由她来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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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翠月看自己弟妹走了,想想这事,怎么都觉得别扭,太别扭了,她也说不上来是心疼还是怎么着,反正就是觉得事情不能这样!

于是跑过去外屋找顾舜华,想和顾舜华提提这事。

谁知道顾舜华正给两个孩子穿衣服呢,见到她,直接说:“妈,你想处处敬着他们,我没得说,但我不欠他们的,反正别找我开口,找我开口,耽误了我的事,以后我没房子住,我就住他们家吃他们家,或者妈你就把家里房子给我住吧,我哥我弟你也别想管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点东西,还是自己想法争取来的,谁要急赤白脸地抢,姑奶奶就豁出去了。”

她这话,依然是不紧不慢的,不过那语气可不好听。

要是之前,陈翠月可得好好说说自己这女儿,但现在,她也有点不敢了。

在外面,你要能弄来这一车煤,人家就敬你是爷儿,自己这女儿是给家里长脸的,而且看这性子,真不是软和人能随便捏。

可想想自己弟弟家,还有陈璐,关键是陈璐还受冻呢,到底是不落忍,不由得叹口气。

顾舜华将两孩子拾掇利索了,又领到了前屋,今天早饭是顾全福做的,豆汁焦圈儿,老传统吃法。

顾跃华闷头喝着豆汁,突然想起来:“咱妈呢,怎么不见人?”

顾舜华也纳闷:“不知道,刚才我舅妈过来,说要煤球,我没理,妈倒是也没多说,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之后便明白了:“估计是去舅舅家了,今天舅妈过来要煤球。”

顾跃华一听就把眉毛拧起来了:“煤球?就他们家这样?咱们为了煤球忙忙叨叨的几天就没功夫喝口水,他们倒好,现在煤球晒好了他们来要了,哪来的脸!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去吧!”

顾舜华看他这样,好笑:“瞧你,还来劲儿了,你操心这个干吗?这几天想好了没,到底要不要参加高考?要的话就赶紧报名。”

顾跃华正来劲儿,突然被顾舜华这么一问,顿时熄火了。

他叹了口气:“姐,你也知道,我就是懒,我这种懒人,让我去考试,我真是犯愁。”

顾跃华:“人活这辈子,不可能总舒坦地躺那里图现成,没有远虑,就有近忧,你现在不使劲,以后可不就一辈子卖力气辛苦,顶天了,咱爸咱妈退了后,你顶他们的工作接班,你觉得你是能在灶上打下手,还是能做得了缝纫厂的裁缝?”

顾跃华一想,脸色不太好看,这两个活儿,他都未必做好,再说前头还有一个大哥,大哥回来后,也得找事儿干,前面一哥哥一姐姐,这顶班的事还未必落他头上呢。

顾舜华:“你就听姐一句劝,现在使使劲,考上大学,哪怕上个中专,好歹有个好前途,总比你现在吊儿郎当混着好,就这么混下去,能有个什么出息?”

如果弟弟能考上大学,根据她对后面世道发展的认知,虽然以后大学生不值钱了,但现在还是值钱,考上大学,毕业了,分配一个单位进去,至少能占一个好坑,就算将来有什么下岗这一说,那也是十几年后了。

但考上大学增长的见识,以及进入国家好单位的资历,那是长自己身上,别人抢也抢不走的。

顾跃华到了这个时候其实也有些心动了,他叹了口气:“姐,你说的对,不过我当时基础也不好,吊儿郎当没好好学,能不能考上还两说呢,就怕使半天劲儿,最后没考上,白折腾一场。”

顾舜华:“那也比不折腾强,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顾跃华想了想:“姐,要不这样吧,我先去买了课本学着,但是这事你别告诉别人,我怕万一别人知道了——”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顾舜华却明白他的意思,抿唇笑了:“我知道,咱先自己偷偷学,到时候考上了,一鸣惊人!”

顾跃华想想也笑了:“姐你想得太美了。”

顾舜华劝了弟弟,把孩子拾掇利索了,先找了潘爷,商量了商量,之后把孩子留佟奶奶那里,自己就去找雷永泉他们了。

她先去了雷永泉家,雷永泉家可不是一般人家,他家住四合院的,独门独户那种,也就是顾舜华口中的“大院孩子”。

要知道在他们小时候,大院孩子和胡同孩子这是两种人,彼此都玩不到一块儿去,也不用有什么仇怨,看不对眼就能打起来。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了,雷永泉那样的大院孩子和他们一起去内蒙古,还不是一样受罪,大家伙儿就都是好插友,什么大院胡同的,也不会计较这个。

顾舜华进去雷永泉家大院,他家是有警卫在门前的,通报了后才能进去,一进去便见雷永泉正在院子里香椿树下练八段锦呢,冬天,天够清澈,四合院古色古香,雷永泉穿着一身雪白对襟棉大褂,把一套八段锦舞得虎虎生风,倒是挺有看头。

他这个人就这样,文雅点说是风流倜傥,俗气点说是骚包,之前在内蒙,日子苦,不够他发挥的,等以后改革开放,他应该是几个月换一个对象。

练到一半,雷永泉收了拳,看到了顾舜华:“舜华,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顾舜华便笑了:“永泉,回了首都,我都认不出你来了,瞧这大褂,得是瑞蚨祥的吧!”

不得不说,雷永泉就是和大家伙不一样,现在大家都喜欢穿工作服,而且最好是粗纺的劳动布才好,除了劳动布工作服,就是“国防绿”了,“国防绿”就是绿军装,这就是时髦,大家都喜欢,穿出去买东西人家服务员都高看你一眼。

可雷永泉,人家就不在乎这一茬,就穿老式的对襟褂儿。

如果是以前的顾舜华,怕是不懂,现在却多少明白,这就是讲究吧,已经超脱了工人阶级世俗品味的讲究。

雷永泉没在意,笑着说:“就随便穿穿,谁在意这个,家里有什么穿什么,我听说你回来了,还说咱们聚聚,一起吃顿饭,你倒是先来找我了,倒是让我过意不去。”

顾舜华便和他说了蜂窝煤的事。

其实也就说说而已,来之前她没想到雷永泉家里这么好,早知道的话就不来了,一看人家家里这气派,也不像是缺蜂窝煤的人。

以后,他可是商界一能人,自己生病,他还帮自己找国外的专家呢。

果然,雷永泉道:“煤球我家倒是有,不缺这个,你去问问常慧她们吧。”

顾舜华笑着道:“行,我瞧你也不缺,算我白来。”

雷永泉:“你就别笑话我了,你看我还是闲人一个,没去处呢。”

顾舜华:“你工作应该不愁吧,这还不随便分?”

家里坟头长了蒿子草的,有路子,回城安置个工作不是事。

雷永泉带着顾舜华进了屋,给顾舜华沏茶,边沏边说:“先不着急工作,我想考大学,虽然年纪大点,但试试吧。”

顾舜华捧着茶,看看他家这摆设,老式圈椅,八仙桌,旁边还有沙发和电视。

顾舜华:“你家还有电视,这是国外进口的吧?”

雷永泉点头:“是。”

说着,把电视机打开了,先是咔嚓嚓白雪花,接着就出人影了,出来的是新闻,北京台的新闻。

顾舜华:“我算是开了眼!”

雷永泉:“我就一混着的,也就靠家里了。”

顾舜华喝着茶,便随口问起他考大学的事,问他都用什么复习资料,雷永泉一向做人局器,不是那藏私的,当即进里屋,给她拿了一大叠复习资料:“瞧,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有想要的吗?”

顾舜华眼睛一亮:“这都是外面市面上找不到的啊!”

雷永泉看出来了,挑眉笑了:“你想要,我给你复印一份,瞧你那馋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到什么好吃的呢。”

顾舜华忙点头:“好啊好啊!”

雷永泉收拾起来,带着她去另外一屋,随口问:“替任竞年要的?”

顾舜华:“他正在备考,还有我弟弟,我也想让我弟弟考考,我只能先算了。”

说着,便趁机提起自己打算盖房子需要砖的事。

雷永泉:“砖的事,你可找对人了,我可以帮你弄点,不过得等等,看看那边什么时候凑手。你现在盖房子,这个就明智了,接下来两年,住房肯定紧张,赶这个节骨眼上,房管所管得松,你赶紧把地盘占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