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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干的晃动,让月皊急急抱紧了树干。她僵着身子坐在树上,抿着唇向下望去,目光追随着江厌辞大步离去的背影。

她安静地望着江厌辞的背影逐渐远去,一直抿着唇不吭声,忍下了喊三郎回来的冲动。

直到江厌辞的身影消失在郁郁树林里看不见了,月皊才收回目光。她先蹙了眉望了一眼悬空的高度,心中难免瞬间生出了惧。

跳下去?她断然是不敢的。

她转头打量着这棵树的主干。似乎只能抱住大树的主干爬下去……

这想法刚一冒出来,月皊不由视线沿着树干徐徐往下望去。

怎么能越看越高呢?

月皊明白了,不是她在树上坐了一会儿就变得胆子大了,而是因为江厌辞在她身边她才不怕。

可是三郎不能一直陪着她,她也不能一直坐在树上。

眼泪簌簌落下来,月皊腾出一只手来飞快地擦。手背上沾满了泪水,她才后知后觉三郎已经走远了看不见了,她哭也没什么的。

她不再忍着眼泪,任由一颗颗委屈的、心酸的、不舍的、畏惧的泪珠儿一颗接着一颗落下来。

她小声地哭了好一会儿,慢慢止了泪。

“不能再哭了……”她低低地喃喃自语,抱着树干的手越发用力。她朝着大树主干的方向挪过去,一直到腿侧紧贴着主干。

她要下去。她能行的。

可是抱着树干好半天,仍是不敢动作。从这么高的树上爬下去,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月皊听见了脚步声。

她以为听错了,反应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望过去。

江厌辞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她被泪水弄花的视线里。她望着他的眉宇,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看不出江厌辞的心情。

江厌辞沉默地走回来,立在树下仰头望着月皊好一阵子,才开口:“再说一次,你要什么东西?”

月皊将脸偏到一侧去,不去看他,狠了狠心,执拗地说:“放妾书。”

江厌辞紧紧抿着唇,腮线亦跟着紧绷。

又是一阵沉默,他再开口:“再给你一个改口的机会。”

月皊闭上眼睛,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让自己不许哭,不许服软。她提高音量,语气坚决:“三郎重诺,不可以说话不算数。你说过我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的!”

月皊咬唇,再狠狠心:“说话不算数是小人之举!”

江厌辞抬脚,踹树。

高大的古树剧烈晃动起来。月皊惊呼了一声,双肩惧怕地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树干,眼睛也死死闭上。

枯叶一片又一片从树上落下来,其中一片枯叶打着卷儿翩翩落在江厌辞的靴边。

江厌辞脸色微青。他深吸一口气,望着缩在树上的娇小身影,沉声:“跳下来。”

月皊没动。

江厌辞便又抬脚,在树干上更加用力地踹了一脚。这一脚的力道属实不轻,整棵树都剧烈摇晃起来,尤其是树端晃得厉害。

月皊颠了一下,屁股离了坐靠的枝干。她十分有志气地咬住了唇,不让自己惊呼丢脸。可是裙料柔滑,屁股从所坐的枝干滑下去,朝树下去跌去。她使劲儿用双臂去抱摇晃的树干,可是她哪有那么大的臂力?整个人终是风筝似的从树端掉下去。

摇晃的枝杈在月皊的视线里不断后退着。

月皊愣愣睁着眼睛,本能地伸出手去乱抓,企图能抓到些什么救命。

明明是很短的时间,可是月皊睁大了眼睛,却觉得掉下去的失重时刻是那么漫长。

她有着摔下去的恐惧,心里又隐隐埋着一颗种子,那颗种子碧绿的色泽,生机盎然地在她心头挠痒痒,预示着她还在期盼着什么。

她的后背终于落到了实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江厌辞的胸膛。

月皊在他怀里抬起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当真的被他接在了怀里,月皊才恍然原来她在心里一直坚信会被他接住。

江厌辞面无表情,并没有看月皊一眼。他目视前方地往前走去。

月皊抿了抿,终是先颤声开口:“放下去,会、会压到三郎手臂上的伤……”

江厌辞好似没听见一样,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脚步更是没有半分停滞。

月皊心里想着他今日拉弓时还扯到了伤口,如今小臂又在她膝窝下压着……

她犹豫了一会儿,抬起手来去攥江厌辞的衣襟,轻轻地摇了摇:“三郎……”

“你最好不要说话。”江厌辞道。

月皊捏着他衣襟的指尖儿颤了颤,怯生生地抬眼去看他。

江厌辞这才低头望向怀里的人,冷声:“你爱走就走爱留不留。”

好半晌,月皊慢吞吞地点头。她想说好,可是记得他不让她说话,慢慢抿起唇,一声也不吭。

江厌辞不想看她了。简直是越看越生气。

江厌辞抱着月皊走回去,羽剑门的几个人仍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见江厌辞抱着月皊过来,余愉赶忙站起身,笑着说:“廿廿,你怎么累得自己走不动道儿了吗?”

“没、没有……”月皊小小声地应了句,立刻去瞧江厌辞的脸色,立刻又抿起唇。

几个人也都看出来江厌辞的脸色不太好。

独眼十四硬着头皮站起身,诚恳道:“门主,乱编瞎话是我的错。我再不……”

独眼十四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和旁的几个人都发现江厌辞脚步毫不停留,甚至连眼角的余光也没有给过他们几个,抱着月皊直接下山。

几个人面面相觑。

“吵架了吗?”白衣书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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